彷彿這個姑娘,從生下來,就註定了要被捧在手心過一輩子的。
皇覺寺裡頭除了今兒個來上香的女眷,便並無他人了。皇覺寺幾百年來,專供皇家祈福,攤開來說,那即便是皇朝覆滅了,這寺廟還是不會倒,定奪便是裡頭的僧人沙彌,都換一批新的,故而這皇覺寺也是全朝歷史最古久的一個寺廟了。
來接見他們的是一位老僧,笑容高遠,說話時不緊不慢的,太後牽著阿瑜,慢慢問道:“你們這寺廟,可有甚麼求姻緣的法子?”
老僧道:“須知姻緣有天成,本寺並無能擔保的法子。不過寺外有棵姻緣樹,在上頭系紅繩,心中若有誠意,則靈。”
太後點點頭道:“不錯,心誠則靈。”
她轉頭對阿瑜道:“不若你去繫上一系?”
阿瑜道:“待祈福完,咱們再去瞧瞧罷。”
寺內大雄寶殿供奉金佛,太後和阿瑜並排跪在蒲團上,四周有幾個高僧並排念著經文祈福。阿瑜和太後進香磕頭,而女眷們並沒有蒲團,只是隨著前頭兩位,全朝最尊貴的女子的動作一道一跪一拜。正當阿瑜要俯下身磕最後一個頭,卻忽然聽到,陳年的木頭發出酸澀的吱嘎聲,整個大雄寶殿裡頭忽然變暗。
大佛金身之後突然走出七八個人影,阿瑜猝然回頭,卻見身後有人拿著泛著冷光的劍,直直對著她的脊背。
太後皺起眉,一下起身道:“怎麼回事?”
阿瑜的心砰砰亂跳,也陪著一道起身,緊緊攙扶著太後。
太後知道她害怕,其實她又何嘗不膽戰心驚呢?於是她拍拍阿瑜的手臂,示意她莫要驚慌。
粗略一眼,四周執刀者約莫有幾十個,而之前念經的高僧都被把控起來,動彈不得。女眷之中有的已經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卻被最近的大漢陰戾道:“不許哭!再哭弄死你!”
太後示意人群散開,只是冷冷道:“你們想要做甚麼?說說看。”
為首的大漢只是笑笑道:“太後娘娘,我們主上想見您和郡主娘娘,你們不妨跟著來一趟。”
阿瑜纏著老太太,冷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挾持太後。”
大漢不看她的臉,只是陰狠道:“若非你們與主上有淵源,單單是叛朝這一項,便夠你們好生贖罪了。帶走!”
太後彷彿想起什麼,整個人氣得發抖,靠著阿瑜才能走得動,後頭的女眷已然嚇得花容失色,只堪堪靠著平日裡練成的氣度,才維持住不崩潰。
太後慘敗著臉,冷笑道:“走!就跟著他走!哀家倒是要瞧瞧,他想做些甚麼!他敢做些甚麼!”
阿瑜也沒有法子。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她想起藺叔叔前日對她說的,無需擔心。
她的一顆心,也漸漸落回原處。
阿瑜默默攙扶著文太後,兩人被押著去了廟裡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