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婂不同,她是梅氏一手養大的,無論人生中有甚麼要事,第一個想起的還是梅氏,她們兩個天生立場不同,其實並無甚好說的。
直到最後,趙婂也不曾說動阿瑜分毫,於是只好垂頭喪氣地走了。
阿瑜卻把她叫住,褪下手中的玉鐲,給她戴在腕子上,給她擦擦眼淚,柔聲道:“這只鐲子陪了我好些年,待我走後,讓她護著你罷。”
趙婂低著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帶了點鼻音,腳步頓著,終究是一句未言,匆匆走了。
阿瑜有些嘆息。
定遠二十八年冬,阿瑜隨著大長公主一道遠赴京城。
相送的人有很多,她唯獨不曾見到趙藺。
馬車行至城門口,大長公主拍拍她的手,柔聲安慰道:“阿瑜,定性些,總有相見的時候。嗯,咱們想想,要給祖父送些甚麼?”
阿瑜有些吃力的想了想,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大長公主有些無奈,卻並未多說些甚麼。
阿瑜輕輕吸一口氣,還是撩開車簾,想回頭再瞧瞧衡陽,卻見城樓上有一道白衣修長的身影,男人長發漆黑,灑然溫雅。
隔了很遠,城樓太高了,她根本瞧不清他的臉,卻知道這個人是誰。
阿瑜終於露出了今日第一個微笑。
她自語,聲音很輕柔,彷彿要消散如衡陽的無邊寒風裡:“我等著您。”
城樓上的男人若有所感,垂眸瞧著那一列馬車和兵馬遙遙遠去,深邃的眼裡複雜難言。
天空明淨碧藍,韻遠大師的丫鬟收了些新雪,埋在樹根下,準備等來年泡茶吃。
卻聽見屋內韻遠大師輕喚。
她連忙進屋去,卻見大師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她不敢出聲叨擾,只敢對著大師的背影恭敬垂手。
過了好久,大師終於還是出聲道:“你去山下,給……瑜姑娘,同婂姑娘,送兩串佛珠。”
大師前些日子挑著燈,串的那兩串七寶佛珠,原是這個用意麼?
丫鬟笑著點頭道:“唉,好。”
大師若老僧入定,坐在蒲團上再無聲息,直到又過了好些時候,那個丫鬟歸來了。
韻遠大師才緩緩睜開眸子,吸一口氣,定聲問道:“如何?”
丫鬟有些不知所措,還是輕輕答道:“婂姐兒收下了,可是瑜姐兒……”
韻遠大師輕輕問道:“瑜姐兒不要麼?”
丫鬟搖搖頭,才道:“瑜姐兒已經走了。她們都說,瑜姐兒回京城去了,怕是此生再不會歸來了。”
韻遠大師的身子一顫,終究是嘆息道:“……罷了。”
待丫鬟退下了,韻遠才在佛前虔誠叩首,心中默唸:佛祖慈悲濟世,請保佑我的阿瑜。信徒韻遠,願餘生吃齋唸佛,只求您保佑吾女,喜樂安康,一生無憂,不知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