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溫軟暖和,他原本冷肅的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柔意,男人的聲音很低,卻不容置疑:“阿瑜,眼淚收住。”
阿瑜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屏著氣想收眼淚,可是一口氣沒上來,就開始小聲哽咽,停業停不下來,捂著胸口就快喘不過氣了。
趙藺覺得自己快被她玩死了,把人摟在懷裡,大手輕輕給她拍背順氣,又哄哄她:“不是教訓你,乖一點,不要哭了……乖寶……”
阿瑜好不容易不哽咽了,一雙杏眼已經給哭腫了,一臉懵懵的坐在他腿上,帶著哭腔認錯:“藺叔叔,我不、不哭了。我會娶京城,好好吃飯,好好學課,然後一直一直等你來接我,好不好?”
趙藺把她摟在懷裡,撫著她綢緞一般的黑發,低沉道:“好。不會教我們寶瑜久等。”
小姑娘面對著男人冷峻的面孔,啵一下在他唇上親一口,有點害羞,又有點霸道氣勢:“您不準看旁人,一眼都不準!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
他微笑起來,寵溺溫柔道:“好。”
第二日,阿瑜起得有些晚,卻還記得幾位姑娘要為她送別。
她在王府這些年,與她們或多或少,總是有些小矛盾與小摩擦,只是臨了了,許多事體她也就懶得介意了。
到了地兒,卻見趙婂有些萎靡不振,眼眶都略有泛青。
阿瑜走近了,趙婂一下兒別過頭去,不肯瞧她,又不願多說。
阿瑜同趙娢兩個說了會兒話,幾人眼眶都有些紅紅的。
趙娢輕輕道:“阿瑜,你去了那頭,也別忘了同咱們寫信……或許你再回到衡陽,我和嫿妹妹都出嫁了,還有阿媛也是,可是咱們心裡頭都惦念著你,只盼著你平安才是。”
阿瑜微笑著點頭,牽著她的手道:“好。娢姐姐也好自珍重。某些時候,也不要再過於心軟了,你當要立起來才是。”
趙娢微微一震,心知阿瑜早就明白她兄長那事。那件事雖並無結果,兄長那日歸來後也說,自己無論如何再不願叨擾人家,可趙娢還是很愧疚。她不想利用好友,可是因為自己的軟弱,許多事體都身不由已。
她也垂眸淺笑,語聲堅定:“再不會了。”
一道用了膳,待幾人都走了,阿瑜瞧著留下的趙婂道:“婂婂,你……”
趙婂一下就流出淚水來,顫抖著嗓音道:“姐姐……我……”
阿瑜一怔,有些無措地瞧著她,又拿帕子給她擦擦眼睛。
趙婂邊哭,邊埋怨道:“她們說,你是去京城享榮華富貴去了,往後再沒可能回衡陽了,是不是?”
阿瑜想起藺叔叔,才輕輕道:“怎麼可能?不出幾年,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趙婂聽她這般說,才靜了下來,又相對無言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你……要不要去瞧瞧母親?”
其實趙婂也想去見梅氏的,只是她始終心裡有怨氣,而二老太太也不肯放她上山去見生母。可是此番阿瑜要離開了,趙婂心中更想讓阿瑜去瞧瞧梅氏,她覺得,母親心裡頭一定會歡喜的。
阿瑜卻搖搖頭道:“不必了。她既已入佛,我與她再沒幹系。”
她頭一次這麼直白的與趙婂談論起梅氏,可卻是直言相拒。
趙婂仰頭,不解道:“為什麼……”
阿瑜道:“她離開,本就是不想再管這些俗事,我與她並無母女情分,既如此便是陌生人,又何苦互相叨擾。”
她為梅氏求趙藺,早已是仁至義盡,從那時起,她就不覺得自己與梅氏還有甚麼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