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老太太和藹的嗓音:“我聽聞,那個姜氏沒了?”
趙藺道:“是。”
老太太嘆息一聲,又道:“過兩日娘給你送幾個丫頭上去,你也別太傷心了,生老病死都不由人吶……”
趙藺的話很少:“不必了,兒子不缺人。”
老太太沒有勉強,只嗯一聲,又道:“好好,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單著了……我看啊……”
老太太話沒說完,外頭的阿瑜就忍不住掀開簾子走進來,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恭敬一禮道:“請老太太、王上安。”
老太太笑眯眯道:“且起來罷,這大冷天的,你來這麼早作甚吶?小孩子就該多睡睡覺嘛!”
阿瑜心道,還不是為了錯開某個人,可惜撞了個正著。
她還是努力微笑道:“我曉得老太太一向起得早,於是也樂得早來些。”
老太太也慈祥道:“你倒是個有心的孩子,不想其他幾個孩子,唉,冬日裡叫他們起床,就像是活活把蚌肉從殼子裡頭撬出來似的。”說罷嘆息一聲。
阿瑜想到自己今早也挺受罪的,不過更受罪的是,這點罪都白受了,於是也十分難過,點點頭道:“我明白幾位姐妹的難處,老太太可莫怪她們。”
於是一老一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話,很微妙地總能扯一塊兒去,兩人都下意識地沒有和趙藺搭話。
阿瑜:我才不要和他說話,一輩子都不和他說話!
老太太:不娶媳婦不納妾,是要作甚!?哼!
然而王上彷彿沒有一點自知,閑閑地在一旁吃茶,聽著小姑娘和老太太十分不著邊際的聊天內容,也不知心裡頭是怎麼想的,不過面上的確甚麼也沒有。
過了好久,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老太太自然而然地要把阿瑜留下來一道用,然而趙藺也順其自然地留了下來。
頓時整張桌子上的氣氛都變得不同了,往常上菜時幾個大丫鬟和老太太還算是能搭上幾句話,氣氛十分融洽安寧。
然而今日並沒有人敢說話,一間屋子鴉雀無聲,菜倒是上得井然有序,氣氛肅然得很。
最安靜的就是阿瑜,她和趙藺相對而坐,幾乎都不敢抬眼看他,只能非常不自然地轉頭對著老太太微笑。
老太太:“……”哎喲這小姑娘怎麼了,一個勁兒發媸?
趙藺不語,從容用膳。
阿瑜:“……”尷尬,丟人。
一頓氣氛詭異的膳用完,老太太的精神也到頭了,洗漱完立馬表示自己想歇晌了,你倆趕緊走,別在我跟前杵著!
阿瑜非常無奈,只能和趙藺一前一後地退出來。
不過阿瑜不想看見他,更加不願意和他講話。
於是跟兔子似地轉身就溜,不過奈何人小腿短,悄悄扭頭,卻見他似閑庭散步一般走在她身後,不疾不徐。
等走到拐角處,阿瑜想快步離開,卻被一下輕松打橫抱起,她不安地在他臂間動彈兩下,男人身上雪松沉靜優雅的味道,叫她一時間臉紅起來。
小姑娘的身子比棉花還要軟,一顆心小鹿亂撞,瞪圓了杏眼瞧他。她的雙手緊緊拉住男人的衣襟,像只奶貓一樣懵懂警惕。
他垂眸與她對視,棕黑的眸子裡有她從沒見過的霸道冷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