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察覺到這人是不打算放手了,只能軟下聲音:“沒關系,只是點小傷而已,蒲哥他——”
腕間的力道只增未減。
“你別這樣拽著我,雖然是小傷,但是還是有點疼。”謝宴想直接甩手出門,卻又怕加重簡素虞身上的傷,心下十分無奈。
腕間的力道輕了幾分,只是仍然未曾消失。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先處理一下就是了。”謝宴低下頭,運用自身魔氣,治癒自己手上不大的傷口。
“嗯。”簡素虞輕輕應了一聲,也是盯著謝宴手上的傷口,纖長的睫毛彷彿扇子撲閃了幾下。
忽然想起了什麼,謝宴一把反握住簡素虞的手,沉下臉質問:“什麼禁術?”
簡素虞身體猛地一頓,賭氣一般偏過臉去,卻不說話。
“你到底偷練了什麼禁術?”謝宴呼吸急促,輕手輕腳地將人禁錮在門板與自己之間,追問,“柳鳴鴻說你私自修煉什麼分魂禁術?”
“說話!”謝宴又靠近了幾分。
簡素虞驀然抬起眼,原本淡漠清澈的目光深邃得像一汪深潭,彷彿要將人吸進去。
“你是不是分魂化了個和我一樣的——唔——”謝宴看呆了,一個不察便被反壓在門板上,隨即灼熱的唇瓣覆了上來。溫軟的舌頭侵入口腔,彷彿不安一般,急切地掃過口腔內的每一寸地方。
冷香滿懷,氣息紊亂,謝宴覺得眼中一片煙花炸開,絢爛奪目。所幸腦海裡還留有一絲清明,他下意識地想推開,卻在聽到面前的人悶哼一聲後便嚇得再不敢動了。
兩人發絲纏繞,銀色墨色交織,別有一番繾綣旖旎。
“你也是天都雲海的人對吧?放開我!”嵐隱叫嚷了幾句,終於得了自由,便整理起自己雜亂的頭發。
“……我確實是天都雲海的人,看你這一身月白色的服飾,是玄音派的弟子吧。”柳逢九觀察著少年的神色,好奇地問道。
嵐隱猛地退後兩步,嫌惡地盯著好脾氣的柳逢九:“你離我遠些,天都雲海的人都不是好人,盡知道欺負我師尊。”
柳逢九連忙擺手,下意識地辯解一句:“怎麼可能?師尊嚴令禁止天都雲海弟子任意欺淩其他道門中人以及平凡百姓。”
“你瞎說!剛剛那個人窮兇極惡的模樣,沒說幾句話就想動手殺我師尊!”嵐隱急切反駁。
“那人便是我的師尊。”柳逢九也提高了聲音,“我師尊從來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估計是有什麼誤會吧……”
“誤會?你們有誤會就喊打喊殺,要生要死的嗎?”
“不。”柳逢九一臉正經,認真地解釋,“要是我們門派中人中間有了誤會都是打一架定勝負。偶爾——師兄弟們會開盤打賭賭一把結果……”
“什麼?”嵐隱愕然,剛想開口吐槽幾句,就聽到山門處一陣喧嘩聲。
深雲寺大門,一群手持長棍的怒目僧人正在圍攻一位頭戴帷帽的男子。男子身著一件淺灰色的袍子,身形矯健,揮舞一柄雪白短刀靈活地穿梭在變幻莫測的棍僧陣法之間,泠聲道:“我要見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聽到動靜的謝宴姍姍來遲,捂著自己略微紅腫的嘴佇立在深雲寺的正院的香爐旁邊。
“施主。”香煙嫋嫋,主事的大師微微頷首,古井無波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在棍陣中衣袂翩飛的男子,好心勸誡道,“寂塵師叔圓寂前已有交代:死生不複見。賦雪衣施主,您請回吧。”
“他說死生不複見?”男子忽然停止反抗,任由無數根棍棒架在自己的頸上。
“這是怎麼回事?”謝宴微微側目,詢問一般地望向如今主事的大師,卻見後者無奈地搖了搖頭。
“死生不複見?果然是佛門慈悲哈哈哈哈或或——”賦雪衣笑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他忽然緩緩抬起手,頸上的棍棒隨著他的動作也一動,卻見他並未有什麼過激舉動,只是一把拽下了自己頭上的帷帽。
一張面帶幾分悲憫,眼下含痣的熟悉面容便出現在眾僧人眼前。
四周的棍僧漸漸撤去了賦雪衣脖頸上的掣肘,俯身行禮,正院內霎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主事大師嘆了一口氣,還是重複一句話,“施主,你走吧。”
賦雪衣冷笑一聲,眼裡卻又落下一滴淚來,直直劃過了眼下的淚痣:“看你們這驚愕的神情我就知道,我這頂項上人頭是他給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