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內心好奇,但是好奇還是要有命好奇的,於是不動聲色地往床裡挪了挪,生怕簡素虞下一刻就按奈不住喚出宵練,給他一劍。
倉促間,他瞄到窗前那人一頭銀絲,猶豫不決道:“你—你的頭發怎麼好生生就——”
簡素虞無意識地拂開額前幾縷碎發,垂下的眼睫撲閃幾下,隨即淡聲道:“沒死便是。”
“沒死?!”謝宴聞言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簡素虞的腦子被門夾過了?
他心中暗忖,思考簡素虞這些年是不是遭遇過什麼重大變故,竟然整個人都變得悲憫了許多。
如此說來,那玄音小輩口中念念不忘的“教化度化”之道倒真是有可能是來自於簡素虞的教誨。
“宵練不會殺她。”簡素虞皺了皺眉,微微頷首,補充道。
難道是他的腦子被棺材蓋夾過,記憶出了偏差?
聽這情形,似乎那丫頭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謝宴雖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但是事情蹊蹺,必要時自然樂意做做人情。
“因我是公子的人,所以捨不得?”一聲冷哼倏忽響起,窈窕身影自空中現身,逢殃心急如焚地望了謝宴一眼,想近身前來但卻又似乎被什麼所束縛住,只能問候一句,“公子無恙?”
“閉嘴。”簡素虞微微闔目,攥緊了衣袖,手中一道白光閃過,逢殃身上的禁制又多了一重。
這是哪裡飛來的桃花運?果然長得太俊也不行……謝宴有些鬱悶,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們要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能私下解決嗎?”
不是他不解風情,想這兩人許是結怨已久,所以他不想夾在中間,腹背受敵,兩個字:心累。
簡素虞眉間的劍紋隱隱發光,只得伸手製住,冷聲道:“管好你的人。”
怎麼就成他的人了?謝宴咋舌,若是他去酒肆茶館閑逛,逢人招呼句大哥,四海之內皆是他哥?
“逢殃,你既喚我一聲公子,我也不管那些前塵往事,只需你回答我一句,臨安城中活人生魂被奪,與你有無幹系?”
逢殃緘默不言,直盯盯地望著他,也不知是在看著眼前之人還是透過眼前之人看到了些什麼別的東西,許久才試探道:“有……”
“唰——”宵練出鞘,於晝見其光不見其影,於夜見其方不見其形。
一道白虹劍氣閃過,簡素虞已手持靈劍,只取季逢殃的眉心:“說。”
桌上嶄新的青瓷白邊茶杯在劍氣激蕩間,竟化為齏粉。
“若有半句不實,有如此盞。”
“簡素虞,你真當我怕你不成?!”
“!”這是真的要解決深仇大恨了嗎?剛剛不是還說不用宵練嗎?謝宴嚇了一跳。如此強勁的靈力,想是簡素虞必是動了真怒,季逢殃修為如何他看不出來,看不出來自然是在他之上,可是思及簡素虞的修為,拆掉半條街的房子恐怕綽綽有餘。
對,估計拆還是都給你拆得整整齊齊的。
這樣對比他好像下來,他好像才是三個人中最弱的那個……
考慮一下傷患可以嗎?活一次多不容易你們懂嗎?
謝宴一個騰身,連忙環抱住簡素虞的腰,“別別別!我開玩笑的!你們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後再打好嗎?”
簡素虞身形一頓,低聲道:“這鬼魅搶奪生魂,違背天道——放手。”
“我不!打死都不放手!”謝宴扯著嗓子,死死不撒手。
剎那間,簡素虞眼中殺氣盡現,身上靈力暴漲,謝宴一個躲閃不及,竟被震飛了出去。
肩膀兀自撞上了床沿,疼得他右手一麻,作勢在地上滾了一圈,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同時溢位幾聲慘叫:“痛痛痛痛痛!痛死我算了——”
“公子!”季逢殃忙喚他。
“哪疼?”簡素虞周身的殺氣立刻消了下去,隨手將宵練放至一旁,伸手便要去扶,想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隱隱有些手足無措。
謝宴捂著肩膀一直喊疼,勉強借力站了起來,弱不禁風地靠在簡素虞身上,蒼白著臉,苦惱道:“前幾日被宵練刺傷,寒氣始終逼不出體內,加上這幾日車馬勞頓,確實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