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也相信寺廟裡大和尚們的那套說辭嗎?”然後睜著一雙水靈的眼睛,奇怪地望著他,“你和我不是同類嗎?只要不死,哪來的因果輪回?”
“我……”謝宴突然覺得自己沒法辯駁。
其實我比你高階多了,謝宴腹誹道。
像他,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卻都再世為人了。
“你是怎麼看出我是假的?”女鬼苦惱地捂著頭,“我覺得我哪裡都沒出錯啊。”
“不在你——”謝宴咬了咬唇,無奈道,“大概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心魔了吧。”
嵐月時確實曾是他的心魔,因為愧對她,而愧疚這種感情會藏心裡一輩子,如影隨形,不經意就能想起,曾經有很對不起一個人,而且再也不能彌補。然而這種愧疚隨著那個人的離去也就煙消雲散了,就算愧疚,有什麼用呢?
其他的,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嵐月時——我表妹,她早就死了。”
“她是我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她死在我手上,我親手——殺了她。”
其實說出來也沒這麼困難。
只是想起來,手上那腥甜溫熱鮮血的黏糊觸感,似乎怎麼洗也洗不掉。
謝宴下意識地摩挲著雙手,他的眼眸裡的暗紅色又深了一分。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聲巨響,彷彿鏡子碎裂的聲音。
模模糊糊,甚至能從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看出來人高挑挺秀的輪廓。
“又是他!陰魂不散!”女鬼咬牙切齒暗罵了一句。
謝宴好奇地看了下惱羞成怒的小女鬼,調侃道:“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不了不了,我可惹不起,畢竟心髒脆弱,可受不了他的一劍。”女鬼嘲諷道。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不太對勁?
“謝宴!”
“啊?”
謝宴還在想他是什麼時候暴露了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突然耳際一陣香風略過,人早已不見蹤影,但恍惚間還聽見了少女清脆的笑聲。
“我是逢殃啊,我們見過的……”
美人你誰?謝宴仍然一頭霧水。
但他沒有時間思考,就隨著身側虛空裡最後一陣碎鏡之聲頓在了原地。
來人沐浴在冰霜般的月光下,一身月白色長袍,手執一柄長劍,不見劍身卻能在月光下看到劍身的影子,此刻正在月光下散發著陣陣寒氣,竟不似凡物。
藉著月光下,可以看到男子光潔白皙的臉龐,五官俊俏,目若琉璃,一頭銀發惹人注目,如同寒冬臘月第一朵雪中綻開的白梅般出塵絕豔,此刻正如同佩劍般,面上正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寒意。
謝宴感到耳畔傳來一聲女子不屑的冷哼,於是抬起眼,和男子的視線對上,才發現他一直靜靜地看著自己。
他不緊不慢地靠近,謝宴手中的碎冰發出的光也愈加強烈。
所以該來的,還是要來。
簡素虞沉默不語,謝宴被他一頭白發閃得還沒回過神來。
一時間,竟然相對無言。
“你是真的嗎?”
良久,簡素虞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