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媽媽又想到什麼:“對啦,你要不要和你媽媽還有大伯母也說一聲,我們當天不是要拍全家福麼?”
“嗯,我和他們說一聲,不過不做要求,還是看他們自己想穿什麼吧。”
“嗯,這樣最好了。那我們走吧。”
場地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下午高庭媽媽就帶著潘潘去了一家經常光顧的裁縫店,店開在隔壁縣,開車過去要50分鐘。店面就在農貿市場附近,但卻是二十幾年的老店了。
高庭媽媽一進門就笑著打了招呼:“芳姐,今天有空嗎?幫我兒媳婦量尺寸,做旗袍,定親當天穿的。”
芳姐是個有些富態的阿姨,笑嘻嘻走出來,眼睛立馬就落到潘潘身上:“老闆娘,這個就是你兒媳婦啊,這麼漂亮的。”
“是啊,他們定親想搞中式的儀式,穿旗袍,我網上那些不合身,還是來你這裡做最好了。哦對了,他們下午要去領證的,拍照也是這身,幫我做做好看一點奧。”
芳姐笑著對潘潘說:“小姑娘,你網上有沒有看中的款式,有的話你直接給我看,我幫你找料子照著你身材做,肯定合身的。”
潘潘其實沒有任何頭緒,之前也並沒有瞭解過旗袍,但是她不想辜負高庭媽媽的一片好意,於是說:“阿姨,這個我不是很懂,其實也不用看網上的吧,你們比較有經驗,能不能給我推薦一下。”
芳姐看了高庭媽媽一眼,打趣說:“還叫阿姨的啊?還沒改口啊?都帶你來定旗袍了,這麼好的婆婆哪裡去找,好改口叫媽了呀!”
高庭媽媽立馬就說:“哎,你不要這樣說,我今天改口紅包沒帶在身上。”
“那有什麼關係啦,你們定親當天不就要領證,遲早的事情。小姑娘,你說是不是啊?”
潘潘也不敢插嘴,只好僵著張開雙手讓芳姐幫著量尺寸。
高庭媽媽怕她尷尬,又說:“儀式感你不懂的,就是要當天那個氛圍下,我們把紅包拿出來,兩個小年輕當場改口,才有意義好吧。潘潘,你放心,我給你準備的改口費,肯定比高庭爸爸多,到時候你先叫我,再叫他。”
芳姐哈哈大笑:“你們倆夫妻這麼不齊心的啊,這個還要攀比的啊?”
“那是的咯,這種討好兒媳婦的機會,我怎麼好被老高比下去啊。”
這話聽了,就連潘潘也忍俊不禁,從前她還覺得高庭媽媽會不會不太好相處,現在發現完全是自己多慮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一開始的時候覺得很難接近,可她一旦把你當自己人了,就會實心實意地對你好。
高庭媽媽就是這樣的人。
芳姐的尺寸已經量好了,手從腰圍上撤出來,還順手拍了拍潘潘的後背:“我這個人會看相的,你福氣好的,高庭著牢靠的小夥子都被你找到了,還有這麼好的公公婆婆,結婚以後早點生個大孫子,幸福得嘞。”
潘潘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接話,看了一眼高庭媽媽:“阿姨,高庭快下班了。”
高庭媽媽回道:“那你讓他晚上也過來吧,開開車一個多小時的事情。你們明天要是沒事麼,今天住到家裡去好了,我們家你還沒去過吧。剛好,今天去我帶你看看新房怎麼佈置。”
芳姐一聽,又插進話來,倆人聊的熱絡,根本就沒給潘潘說話的機會:“老闆娘,你兒媳婦不是本地人啊?我聽口音是本地的呀。”
“她是隔壁縣的,高庭的新廠在那邊。”
“哦,那你兒媳婦是幹什麼的?是高庭廠裡上班認識的?”
說起這個,高庭媽媽語氣忽然興奮了一些:“不是,我兒媳婦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你別看她比我們高庭小6歲,生意做的很好的。”
說著還從手機上翻出了潘潘直播的社交媒體賬號:“喏,你看,這個店就是我兒媳婦的,她是開金魚店的,你別小看這個,做的夠精夠專,都不會差的。我們高庭那個藝術工廠,最火的景觀牆,就是她做的,你看,大吧,漂亮吧。”
芳姐眼神重新回到潘潘身上,頗有種識別三日刮目相看的味道:“哦呦,小姑娘這麼厲害的,高庭有眼光的,會挑人的。”
高庭媽媽接著又說:“我跟你說,高庭那裡就是旅遊賣東西的呀,全靠這個大魚缸給他吸引遊客,這種東西我們又想不到的,我們家賣木頭的,人也跟木頭一樣的,還是他們年輕人腦子活,他們結婚買房子,都不要我們出錢,500萬,她自己出200多萬,你說有幾個二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自己能拿得出這個錢?”
“那是相當厲害了,現在年輕人做的好,兩三年就起來了,一年賺我們一輩子的錢呢。”
芳姐第一眼見到潘潘,心裡就覺得,八成是高庭挑挑揀揀,歲數大了,就找個漂亮的,脾氣好的。女方條件估計也一般,全都靠著男方家裡。
但聽高庭媽媽這一說,芳姐看潘潘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她心想,還是這些當老闆的會挑人,眼睛真毒,連挑的兒媳婦,都是潛力股。
但潘潘心裡卻知道,高庭媽媽這麼說,其實是在故意給潘潘抬身價呢。
她心裡有些感動——她家庭一團糟,事業也比不了高庭,結婚的出資也完完全全是她佔了便宜的,可高庭媽媽對待她的時候,從來沒有一點兒傲慢,反倒是給足了她體面。
一想到這些,她心裡就溫暖又慚愧,原生家庭造成的習慣性不配得感常常浮上心頭,但潘潘都忍住了,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覺得自己不配得,那不僅是對自己的輕賤,也辜負了對方的心意。
與其患得患失,自我貶低,更應該積極地回應這份尊重和善意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