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飯莊,倆人找了一個最角落的空桌挨著坐下。
大伯家因為是進屋酒和滿月酒兩場席面擺在一起,前前後後擺了20桌,把飯莊一樓二樓全包了。
到處擠滿了親戚,你一句我一句,震耳欲聾,根本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
潘潘於是和高庭就這麼挨著,沉默地坐著。
又過了十來分鐘,客人基本都入席了,菜也上了大半,他們這桌坐了幾個潘潘沒見過的親戚,倒像是堂嫂孃家那邊的年輕人,還好還好,不是她半生不熟的長輩,也就鬆了一口氣。
大伯家這兩年除了拆遷,自己辦的紙箱廠營收也很不錯,不然光憑拆遷也買不了這麼大別墅。
因而酒席的場面也很大,每桌標配是茅臺。包含酒水6000一桌起步,前菜都是三文魚鵝肝+象拔蚌刺身。回禮280元一個紅包。
潘潘看了一圈,這桌面上都是年輕人,大家都很拘謹彼此不認識,並不好意思動筷,既然這樣,對她來說倒也輕鬆。
她伸手輕輕點了一下高庭的衣服,高庭就俯身側耳聽她講話。
突然湊近,潘潘有些不自在地向後靠了一下:“快吃,這桌都不認識,沒關係。”
他笑了一聲,問她:“那你想吃哪個,我給你轉過來。”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照顧自己,說:“鵝肝…”
滿桌的小年輕,歲數和潘潘差不多。高庭和盛豐是同學,盛豐大自己6歲,潘潘猜他估計也有30了。
加上今天這一身行頭,確實很唬人。
高庭動了筷,其他小年輕才跟著動。
席面中心熱鬧了起來,是盛豐抱著孩子,帶著老婆走進來了。
親戚們跟他打著招呼,大伯也開始應酬。
潘潘立即拿起橙汁給高庭倒了一杯,好心提醒:“我大伯等下肯定要來敬酒,他喝酒沒數,話還多,你要是不想喝,就拿果汁哄他。”
他卻說:“你這人,怎麼胳膊肘向外拐?”
潘潘卻是一片好心,一派真誠:“大中午的,我怕你跟他們喝白的,影響你工作。”
不是還要送貨嘛,喝了酒送不了,少賺一天的錢。
果然,今天盛豐要照顧老婆孩子,喝不了,大伯和潘潘的爸爸就挨桌敬過來——她倒也不意外,從前兩家的房子是並排造的,做任何事情都是兩兄弟一起出面應酬。
只是有些苦惱,等會敬到自己這裡,是不是該開溜?她並不想在這種場合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猶豫著,鵝肝夾到碗裡,也沒心思吃了。
大伯已經輪桌敬過來,到隔壁桌的時候,那桌她認識,是姑太太家的幾個表姑姑和表叔叔。從前每年過年都會聚在一起吃個飯,只不過她幾年沒去,人家應該認不出來,但是和大伯以及爸爸的關係還在。
大表姑站起來敬大伯,說:“哎呦,你們家真會挑日子生小孩哎,孫子專挑大年初一,剛好正月裡把我們全都聚在一起,這麼喜慶熱鬧的,以後要年年興旺發達了,我們還追得上啊?”
大伯笑著說:“那等下我出去跑一下,你追追看好了麼。”
大家鬨堂大笑。
二表姑也說:“這個我們是真比不了,你們家人丁多少旺哦,兄弟兩個,一個抱孫子,一個抱三胎女兒,一個比一個年輕。大表哥,你要麼也抓抓緊,豐豐現在成家了,你也解放了,可以拼二胎了。反正政策也放開了。”
大伯罵了一句:“狗屁哦,我這輩子都要給這個臭小子打工打到死了,還是生女兒好,我喜歡女兒,結果麼又生了個孫子,這輩子沒女兒命。”
大表姑又說:“二表哥三個女兒,分你一個都夠了。對了,我好像記得你們家還有一個是大年三十生的,一個比一個會挑日子麼。”
大表姑二表姑相看了一眼,愣是沒想起來。
大伯細想了一下,一拍腦袋:“你看我豬腦子,潘潘呀!”
兩個表姑對她都還有印象,問她爸爸:“二表哥,潘潘好幾年沒看到了,應該大學畢業了吧,在哪裡工作啊?今天沒看到麼,你看時間真快哦,說不定下一場就要喝你家潘潘的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