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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員工們陸陸續續來到飯館。我吩咐阿武他們兩個多炒了幾個菜，然後開了幾瓶啤酒和可樂，給大家都滿上，要喝什麼喝什麼。看著我給大家倒酒，大家都有一點疑惑，互相用眼神交流著。我說：“我和大家說一件事情。今天，收銀員丁梅梅攜款潛逃了，我損失了好幾萬塊錢，已經報案了。她還故意拖欠供貨商的貨款，這些錢也要我來支付。我覺得自己不適合餐飲行業，已經決定了，把飯館轉讓出去。”
“老闆，工資怎麼辦？”
“老闆，宿舍能住到那一天？”
“又要去找工作了。”
……
等大家議論完了，我接著說：“工資算到這個月的今天，有半個月吧，一分錢不扣，宿舍只能住到月底了，還有十幾天，希望大家抓緊時間找工作，然後搬出去，下個月我就不租宿舍了。”大家又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我不管他們，舉杯說：“來來來，大家好歹同事一場，合作愉快。我敬大家一杯酒。”
吃了飯，我吩咐大家把私人的東西拿走，明天早上來拿工資，所有人要幫著阿武阿成兩兄弟明天一起做飯，把冰箱裡面剩下的一點食物處理掉，後天起我就要鎖門了。剛才吃飯之前我和黃英菊談了一會，說好這幾天她不要走，幫我看看店鋪，我照樣算工資給她。我和黃英菊最後走的，我們一起在大門口和門前的電線杆上貼了幾張紅魚飯館轉讓的手寫廣告，廣告上面留的是我的手機，黃英菊沒有手機，只有一個傳呼機，我和她約定好，她也拿一副鑰匙，要是有人要看飯館，我不方便來的話，就用飯館的電話號碼給她留傳呼，她就來飯館接待一下要頂手鋪位的人。
晚上回家和老婆通報了丁梅梅攜款潛逃的情況，告訴她準備把飯館頂手出去，準備找下一個朝九晚五，作息有規律的生意來做。老婆哼了一聲說：“我就沒好意思打擊你的積極性，我一開始就不看好你搞餐飲行業，沒有廚師，沒有采購經驗，沒有自己信得過的人，不被坑就不錯了，結果還是被坑了。只要別賠錢，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暗暗嘆口氣，覺得自己確實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己以為非常好的專案，別人就不見得能夠成功。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銀行把款子取出來，到了飯館，一邊指揮大家有的打掃衛生，幫阿武阿成洗菜摘菜，一邊和黃英菊一起做工資表。我拿著考勤表，在工資表上面寫姓名，應發工資，扣發專案，實發工資，有什麼疑問就問她，黃英菊督促著大家掃地擦桌子抹牆，把其他不用的椅子擺到旁邊的桌子上面。一會，阿武他們把飯做好了，香噴噴的兩鍋雞煲，架在卡式爐上面，旁邊擺著從冰箱裡面清理出來的各種菜，什麼豆腐，腐竹，蘿蔔，萵苣，牛肉丸，午餐肉等等，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大家歡呼雀躍的圍坐在一起，我把剩下的十幾瓶啤酒和幾瓶可樂都端上桌子，招呼大家開吃。熱氣騰騰的飯菜，配著啤酒和飲料，大家的話匣子就開啟了，這個說準備去找什麼工作，那個準備回家一趟，有的要買傳呼機，有的要給家裡寄錢。阿成問我說：“老闆，是不是等一下就發工資？”“沒錯，吃完飯就發工資。大家今天是給自己幹活，等一下吧鍋碗瓢盆洗幹淨，垃圾丟出去，我們就散夥。”我拍拍裝錢的揹包說：“放心吧，一分錢都少不了。”
發完工資，員工們作鳥獸散，整個飯館就剩下我和黃英菊。我揹著手，在飯館裡面來回踱步，看著這個幾十平方的小飯館，心裡很傷感，這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當老闆，手下有十幾個人，但是我失敗了。我的思路是對的，小飯館，出品不用那麼繁雜，主打一款有特色的産品就像，價錢便宜量又足，菜品少就可以減少損耗，減少原材料的積壓，降低對廚師的依賴，這才對路子。但是，再簡單的中餐，對於後廚也不可能搞成麥當勞那種完全不需要廚師的方式，廚師的不安定對飯館是致命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經過這麼多年的主人翁教育，大家都不認可服務員保姆護工阿姨這種侍候人的職業，我的飯館服務員流失率極高，長期處在招聘服務員的狀態中。我記得一篇回憶陶鑄的文章，陶鑄六十年代初在gd當省高官，家裡的廚子敢對他發脾氣，有人說解放前不要說省高官了，就是一個炮黨的小連長，這廚子敢發脾氣都要被連長槍斃了。這種不願意侍候人的風氣也好也不好，減少了奴性，但是對於服務行業是一個打擊。
雖然有一點捨不得，我還是把大門給關上了，對黃英菊說：“啊英啊，麻煩你了，本來可以走的，還要幫我看幾天。”黃英菊說：‘沒事，我又不像他們要去找工作，找工作那就肯定不能留在這裡啦。這幾天我正好可以去東門，給我弟弟妹妹買一點東西。”
飯館關門以後，早上我一般是十點鐘來，黃英菊來的比我早，把門窗都開啟透氣，然後拿著一個抹布，在桌子椅子牆面是擦著。剛開始我還說她，又沒有顧客來吃飯了，不用搞衛生。黃英菊說：“要是有人來買飯館，幹幹淨淨的他看著舒服，好賣一些啊。”我挺感動的，也拿著抹布一起擦擦抹抹。
連著兩天，沒有什麼人來看飯館，我覺得有一點奇怪。雖然我這個飯館位置不是特別好，但是也在華強北啊，人流量是沒有問題的，應該是沒有宣傳的原因，人家有意向的不知道我這裡有飯館轉讓啊。要是像開業那時候一樣，印宣傳單去發，這個不是飯館開張促銷，有多少人會感興趣？況且印宣傳單，發宣傳單，成本多高？就算不提成本，時間上也不容許我等待，要是拖到下個月，再交一個月房租，損失就大了。
正在苦苦思索，突然，我靈機乍現，想到了一個人，就是曾經拉我做廣告的嫦美麗，我當年就是靠登小廣告，把大刀汽車這種拖拉機在深圳的銷路開啟的。不過，這過了好幾年了，嫦美麗的傳呼機號碼不會變吧。我懷著試一試的想法，掏出通訊錄，找到嫦美麗的傳呼機號碼，給她傳呼了一次。號碼還能用，希望是她本人在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