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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回歸沒多久就發生了金融風暴，香港本地的新聞是天天在講香港股市如何單日跌幅高達數千點，香港樓價腰斬，許多人已經負資産了等等。要說這個金融風暴是不是有美國鬼子和我一樣，覺得香港經濟是高估的，要戳破它的泡沫我就不知道了，最後在中央政府的支援下，打退了金融大鱷。後來一大批港燦認為這是大陸破壞香港自由經濟的罪狀之一，反正我就呵呵。
金融風暴有沒有影響我們貿易公司？我不知道，但是羊經理是認為是肯定有的，新聞都說了，還能沒有嗎。這不，快到年底了，羊經理開會做報告就說，由於金融風暴的影響，貿易公司經過不懈努力，雖然保持了銷售額的增長，但是利潤大幅度下滑，公司遭遇了經營困難。希望所有員工和公司一起共度時艱，公司在明年上半年如果還不能出現經營好轉，就會採取包括控制費用，控制補助，降薪等等的方法。
我就日了狗了，兆經理當經理的時候，貿易公司要貸款沒有貸款，要貨源沒有正經貨源，大家一分錢沒有拿總公司的，一年還能著賺百把萬，你羊經理銀行貸款差不多四千萬，和一汽二汽北汽上汽都有直接進貨的合同，居然還能經營困難，要不是我知道野豬汽貿的事情，我還真的以為我們這些業務員貪了多少公司的便宜吶。
總公司找羊經理和我們財務室的三個人去總公司開會，分析貿易公司經營困難的財務原因。主持人是沈副總經理和財務部的汀部長。他們兩個坐在會議室的大會議桌一邊，我們坐在會議桌這一邊，羊經理跟著我們後面進來，居然一屁股坐到沈副總經理邊上，搞的好像我們財務室的三個人是來受審的一樣。總公司財務部的汀部長是一個五十左右的女人，臉頰消瘦，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這個傳說中的刻薄女人把一堆報表和賬簿分別推給我們說：“你們的賬簿我看了，覺得非常有問題。第一個是銷售額在今年沒有什麼下降，特別是按照汽車銷售的臺數計算，銷售量增加的不少，但是總體的毛利潤沒有什麼增長，特別是單臺車的平均毛利潤大幅度下降，你們要給總公司合理解釋。第二，貿易公司的費用崎高，幾乎每個人每個月都有大筆的費用報銷，包括差旅費，加油過路費，特別是餐費，在我檢查中，有很多卡拉ok歌舞廳等等娛樂場所的餐費，非常不合理。其中有兩個人的報銷不合理，一個是李小軍，他每個月經常有四五萬的費用報銷，最高一個月報銷了將近十萬塊錢。另外一個就是鐘大同，一個財務人員，為什麼要報銷加油費路費，這些業務費用和財務人員有什麼關系嗎。還有，貿易公司的資金利用有問題，經常把現金留在自己賬上，沒有存入總公司的財務中心，既不安全又造成了資金利用率低下的問題。”
雯姐還是有擔當的，整個質詢會基本是她在解釋問題。雯姐說：“關於貿易公司銷售量增加，但是總體的毛利潤沒有什麼增長，特別是單臺車的平均毛利潤大幅度下降的問題，我們財務部門單純從財務角度無法給出建議，因為機電專營政策的放開，目前各種私營的汽車貿易公司在大幅度增加，公司是不是有佔領市場的想法，放棄一部分利潤，保持銷售量，搞好與生産廠家的關系，不是我們財務部門能夠左右的。我們在財務分析報告中已經很早就提出要重視單車利潤下滑的問題，請總公司財務部可以翻看前幾個月的報表彙總。”羊經理低著頭聽著，沒有出聲，一直在把弄著手裡的圓珠筆。
第二個問題，本來應該是我回答的，雯姐也幫著回答了：“李小軍的報銷問題，是因為他是羊經理的司機，羊經理有簽字報銷的權利，但是他不能給自己的費用簽字報銷，因此讓李小軍作為經手人報銷。羊經理的很多應酬交際，是需要經費的，內地很多有業務往來的單位，來深圳出差的人都需要公司招待，我們財務沒有費用是否合理的審查權力，只能審核發票的真偽和報銷程式，請總公司財務部給予費用報銷的指導意見。至於鐘大同報銷加油費過路費過橋費的問題，那是因為鐘大同作為財務室的費用會計，還承擔著公司收到客戶支票去轉賬的工作，有時候還要銷售商品車，我覺得這個費用是合理的。”
第三個問題，雪姐自己回答說：“現在銀行的對公現金視窗在四點以後就不對外了，我們公司的客戶來交款可不管時間，下班來的也有，要是鐘大同在公司我們還可以去存現金，要是他外出了，我一個人去存大筆的現金也不合適，鐘大同轉賬回來經常已經是下班以後了，我也很為難，知道留太多現金是違反財務管理規定的，我會改正的。”
羊經理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陰沉著臉，不啃聲。汀部長一邊聽著雯姐和雪姐的彙報，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雪姐說完了，她拿筆頭一點我說：“鐘大同，你沒有什麼意見嗎？”我心想雯姐都已經算是幫助羊經理和稀泥了，我還有必要做歹人嗎，於是搖搖頭說：“汪會計是老會計，她發現的問題肯定比我更全面和細致，我沒什麼說的。因為經營困難是公司整體的問題，我們財務只能提供財務方向的意見給總公司參考。”羊經理向沈副總經理打了一個眼色，沈副總經理說：“好了，情況我們也瞭解了，謝謝大家。你們可以回去了。”
雯姐雪姐上了我的麵包車，雪姐擔心的問道：“雯姐，我看羊經理的臉色不太好看，會不會覺得我們沒有幫他說好話啊。”雯姐說：“我這已經是幫他說好話了，你們以為總公司不知道貿易公司的問題嗎？總公司只是按程式，要出一個報告，減低羊經理的責任。不過我還是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什麼。”我開玩笑說：“總公司領導和羊經理準備一起開汽車貿易公司，自己當老闆，多爽啊。”“瞎扯！”兩位姐姐一起不相信。
經營困難的後果是利潤減少，總公司來瞭解情況以後，給我們貿易公司的對策是減負增效。減負增效的後果是今年年底的獎金徹底泡湯了，連雙薪也沒有了，過完春節，可能還要降薪，至於各種費用報銷，暫時凍結等，等總公司指示。我過年靠的是老婆發的油米和年貨，我不但沒有年貨拿回家，連工資也一分錢沒交，我的錢都貼到費用裡面了，手裡一堆發票等著報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