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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看有多大的決心想來深圳——這還用問嗎？我是特別想來深圳啊，深圳能賺錢啊，深圳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讓人有奔頭。我回到財務室，裝作漫不經心的問起了總公司的工資水平，雯姐說：“不算獎金的話，好像普通的員工一千五六，部長好像有三千多，公司領導我就不是好清楚，他們有的好像還按市政府的工資水平拿工資，不高。”我心裡有數了，覺得三個月的工資是一個合適的感謝深度，就算是九千塊錢吧。不過呢，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等了幾天，我的招調工考試成績出來了，拿到了考試成績表，確定是合格了，按規定沒有什麼瑕疵了，這才去取錢。
從銀行取了錢出來，發現九千塊錢人民幣還是太厚了，在信封裡面鼓鼓囊囊的。忽然想起來，現在九千多塊錢差不多可以換一萬港幣，拿著十張金牛送禮，那確實是妥妥的好聽好看，於是到士多店換了一萬港幣。晚上去郭部長家裡，穿的闆闆整整的，西服領帶皮鞋，生怕有一絲的疏忽，還在路邊買了一個果籃拎著。到了郭部長家，敲敲門，聽見一個小孩在門後面問道：“找誰呀？”我說：“請問是郭部長家嗎？我是貿易公司的大同。”
一陣大人的腳步聲傳來，門開了，郭部長一改在公司的嚴肅神色，熱情的說：“是大同啊，我還正想問問你的成績，你就來啦，進來進來。”
我把果籃放在茶幾上，坐下來，等著郭部長倒了茶水，聲情並茂的說：“郭部長，感謝公司和您給了我這個調工考試的機會，我怕沒有考好，會丟公司的臉，對不起您和兆經理對我的栽培嘛，前幾天就沒敢來打擾您。今天才出成績，我拿到成績一看，算是及格了，就連夜來給您彙報了”
郭部長說：“沒什麼，我還要感謝兆經理和大同你呀，要不是你們貿易公司理解這一次的改革，積極配合人事部的工作，我們也很難有這樣的順利啊。”
我連連點頭稱是，從西服內袋裡把信封掏出來說：“郭部長，您看看。這就是我的成績單，總算是不辱使命。這個成績單應該是要交給公司的吧。”
郭部長接過信封，開啟信封的舌頭，先看看信封裡面，滿意的點點頭，小心的伸出兩根手指頭，把成績單掏出來，開啟看看，笑著說：“不錯不錯，你調動工作和戶口最難辦的一件事，算是解決了。”我們兩個心照不宣的笑了，說了一些沒營養的話，郭部長問了我年紀多大，老家在哪裡，讀書的學校是哪一家等等。我看看話題不多，時間也夠了，於是提出告辭。郭部長送我出門說：“大同啊，你放心，就憑著你的這個成績單，調動是沒有問題的。”我淺淺的鞠了一躬說：“那就麻煩您了，郭部長。”
幾天以後，總公司人事部要我去拿公司老總簽字蓋了公章的勞動合同。我興奮的連電梯也沒等，噔噔噔的跑上總公司，走到了樓上，心裡忽然有一點忸怩，覺得要是給財務部的小姑娘知道我是合同工，不知道會不會笑話我，就特意避開財務部。到人事部的辦公室，郭部長不在，是一個姓單的老阿姨接待的，她給了我一份勞動合同，叫我現場填寫好，然後告訴我已經把工作商調函發給我老家的原單位了，要是方便，我應該給老家的原單位的人事幹部打電話，讓他幫辦一下，畢竟商調函只有一個月的有效期。我心急火燎的謝謝了單阿姨，拿單阿姨給我的調動須知飛快的跑下去，到了財務室，拿出一張早就買好的長途電話卡，給我老孃的單位打電話：“請找一下麥會計。”過了一會，老媽的聲音在那一頭響起：“我是麥會計，請問是哪一位？”我說：“老媽，我在深圳的公司已經給老家的單位發商調函了，是掛號信，可能過幾天就到。你要幫忙跑一跑啊，什麼戶口啊，糧油關系啊，社保轉移啊，工作關系啊，別漏了什麼。”老媽在電話裡說：“放心吧，我是你老孃，你還不放心我啊。”
我是想是放心啊，但是我焦慮的情緒不放心，連著幾天都夢見那一雙釘了鐵掌的暗紅色高跟鞋在水磨石地上敲打出讓人心悸的咔咔聲，搞得我好幾天都沒有睡好。結果就是在下午值班的時候，我坐再展廳的沙發上，一直是小雞啄米的打瞌睡狀態，連進來一個人都不知道。“這位同志，你們這個發動機電器大廈，怎麼是賣汽車的啊？”我被他推著肩膀搖醒了，眼前是一位臉色偏黑的中年西南漢子，個子不高，臉偏瘦，但是手臂上有結實的肌肉，操著一口川普說：“你們這裡不是賣汽車電器的嗎？”
我揉揉眼睛，先把他讓到沙發上坐下，給他倒茶水喝，慢慢的聊天。原來這哥們是西南的大刀汽車製造廠的採購，到深圳出差，陰差陽錯的看見我們大樓的招牌，以為公司是賣汽車配件的，就進來看看，沒想到是賣汽車整車的。
以我的經驗，能在內地的工廠當採購的，大部分都是有背景的，要不然就是確實有本事的人。看這位，面相憨厚中帶著農民一樣的狡黠，應該是有背景的。我拿出公司準備的三個五香煙，給他點上說：“這位老哥，怎麼稱呼高姓大名啊？”
“我叫牛冠星。”牛老哥抽上三個五挺高興的說：“你怎麼稱呼啊？”
“牛老哥，你叫我大同好了，你是大刀汽車製造廠的人，我怎麼沒有聽說大刀這個汽車啊？”我問道。
牛冠星一拍大腿，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們的車太破了，深圳沒敢來賣啊。”
“牛老哥，你是說你們的車在深圳還沒有經銷的？”
“可不，我們現在造小貨車，一噸到兩噸的，也可以改自卸，就是不好開，那檔位是懷檔。”懷檔就是把檔把安在方向盤下面，換擋就像在懷裡掏摸一樣，沒有地板檔杆好用。
我接著問道：“你們的車便宜嗎？”
“便宜，兩噸的自卸比別人家的微卡還便宜。”
“真的假的，牛老哥，晚上我請你喝酒，看看能不能合作。你坐一下，等我下班啊。”
牛冠星一臉懵逼的看著我，有一點不相信的說：“啊，喝酒啊，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