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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捨的把章麗麗送走，中心也上班了。縣城裡面各個單位和年前一樣，不到正月十五根本沒有什麼人正常上班。我作為一個新人，自然不能這麼沒有眼力，每天早到，遲退，除了做好本分，還非常勤快的打水掃地抹桌子，防止萬一梅副主任當上一把手，找我的刺。
正月十五的早上，我剛剛到中心，發現所有人都到齊了，搞得我以為自己的表壞了，看過公司的掛鐘，知道自己沒有遲到，明白今天應該有大事情發生，連忙跑去拿掃把，開始了每一天的表現。牛副主任和梅副主任陪著縣政府的兩個人來了，我又忙前忙後的開啟水到會議室，搬椅子擺凳子。忙完了自覺地坐到最後，攤開筆記本，做出認真開會的樣子。
工會主席馮阿姨主持會議：“今天召集大家來開這個會，是關於中心領導班子任命和調整的，請大家歡迎組織部的楊書記給我們做指示。”
一陣掌聲後，楊書記拿出一份紅標頭檔案念起來，大意就是正式免去餘主任的職位，改任農委工會付主席，牛副主任升任主任，梁道付科長升任副主任，梅副主任原地踏步。宣讀完檔案後，楊書記說：“牛主任不是新人啦，是中心的老領導，這一次牛主任給縣委縣政府提了關於中心改革的思路，有想法，有改革的意思，希望大家配合牛主任的工作，把中心真正的變成市場經濟的公司。”
後面牛主任做了一個彙報，大意就是感謝組織對中心的關懷等等，他表示自己一定會按要求把改革繼續，把工作做好。
牛主任，梅副主任，梁副主任兩個高高興興，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把楊主任一行二人送出去。老於，老黃，工會主席馮阿姨，總務科的唐阿姨，還有我都一起看著業務科的劉科長，唐阿姨說；“劉科長，你看看梁副科長，一下子就進步到了副主任，人比人氣死人咧。”劉科長摸摸禿頭說：“看我也沒有用，我也幾年就退休了，現在提拔幹部都是要年輕化，要文憑，我哪裡有啊，早就應該讓賢嘍。”
牛主任他們進來，大家趕忙閉嘴了。牛主任非常自然，毫無造作的坐在中間那個以前是餘主任的位子上面，梅付主任和新的梁副主任無師自通地坐在張主任兩旁。牛主任臉上有一點高興的小紅暈，拿出一疊紙看了看說：“今天大家來的很齊，正好給大家宣佈一項中心新的改革。這是經過縣委縣政府同意的，希望大家討論，怎麼把政策搞成功，讓中心真正的能夠在市場經濟裡面開展工作，經得起市場經濟的考驗。”
牛主任的方案總結起來就是一個意思，現在沼氣池的方便和幹淨已經被農民認可了，去年的沼氣池工程量已經非常高了，這一次的事故和工程量大有關系，本來需要一定的工程時間，被催促趕工，自然會引起事故。這麼高的工程量，說明農民也非常認可這個東西，中心卻只能靠省政府的撥款，就像端著金飯碗討飯吃。牛主任的改革方向就是準備搞市場經濟，讓農民出一定的費用，作為中心新的收入來源。
這個政策一執行，業務科肯定是要面臨去收錢的問題，以前是躺著等政府給錢，現在還要下鄉找農民出錢，這個轉變不小，業務科的老於有一點吃不消的態度：“這個不好吧，省政府撥款了，再說農民也沒有錢那。”
牛主任胸有成竹的說：“這個事情要辯證的看，以前我們沒有給農民搭節柴灶的時候，農民就沒有灶臺了嗎？以前沒有沼氣池的時候，農民就不燒火做飯了嗎？以前農民可以自己花錢搭灶臺，現在自然可以花錢建沼氣池，對不對？這個燒火做飯的燃料是一個大市場，我們就甘心看著，甘心每個月拿那麼一點工資？另外，我跟你們透一個底，這種完全撥款的方式估計以後要變了，要慢慢減少撥款了，我們現在不抓緊把市場搞起來，以後省政府不撥款怎麼辦。或者農民以後也像我們城市居民一樣，燒煤，用煤氣，我們還怎麼辦。現在我們主動去適應市場經濟，以後有什麼風浪也不怕。”
會議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懾下透過了，具體是這麼幾條。從今天起，農民修沼氣池要按造價付一半的費用，公司除了三個領導，其他的所有人都有創收的任務，三十五歲以上的男的，每年要創收自己工資的一半，三十五以下的按要工資全部數額創收，女的，按男的一半定任務。沒有完成的只發基本工資，超額完成的，除了獎金照發，還可以按超額部分提成百分之二十。
正月十五本來是一個團聚的日子，是一個早退的日子，是一個吃大餐的日子，盡管我和中心其他人一樣早退了，和家裡人團聚了，吃大餐了，但是我高興不起來。我一直以自己是一個有編制的人而驕傲自豪，社會也認可我這種身份，要不然章麗麗這個大學生會看上我這個大專生。現在張主任的改革就是要把我當成一個個體戶，要自己找飯吃。要點頭哈腰的去賣東西，要自負盈虧，這個幹部身份，還有這個編制突然變得沒有那麼高大上了。最關鍵是，業務科他們可以去和農民收錢，畢竟現在沼氣池的好處還是在農村傳開了，我拿什麼去收錢，我賣什麼東西收錢，這不是要我的好看嘛。
吃完飯，我把公司改革的事情和老爸老媽說了，他們也面面相覷，對於他們兩個從來聽黨的話，服從領導指揮的人，一直在機關和事業單位發工資的人，他們也不敢想象自己去市場賺錢是什麼情景，也不知道怎麼去賺錢。呆坐了一會，老孃鬱悶地說：“大同，這個事情媽幫你問問，跑跑路子，看看能不能調到真正的事業單位。你現在也別著急，多下去跑跑，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弄的。”我老爸的說法是和稀泥：“大同，你不要有什麼抵觸的思想，你還年輕，可以先下去多跑一跑，公司這麼搞應該是有道理的。”
我滿心的沮喪，連臉都沒洗就爬上床，把腦袋靠在手上，腦袋暈暈沉沉的，好想找章麗麗聊天，好想有人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好想喝醉忘了這些鬧心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