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膽道:“我又有何顏面笑話前輩,好死不如賴活著,性命攸關,誰也不好說什麼。但前輩可要想清楚了,所謂‘一入地獄門,永為地獄人。’‘求生與覓死,先問活閻王。’”說著,一拍自己的後腦勺,啐道:“見鬼,我怎麼總是忘不了這些陳詞濫調。”
凌霄笑道:“前一句我懂,後一句卻怎麼說?活閻王又是哪位好漢?”
朱膽咒罵道:“活閻王便是岐黃子,岐黃子便是活閻王。這活閻王的稱號,是地獄門那些阿諛奉承之輩對岐黃子的吹捧,意思無非便是說岐黃子手段高明,能掌控任何人的生死罷了。江湖上稱他為‘鬼醫’,地獄門的弟子卻稱他作‘活閻王’,岐黃子也覺得頗為受用,也就笑納了。”
凌霄笑道:“他既有這等手段,‘活閻王’這三字原也當得。只是說出來,馬屁味十足。”
朱膽道:“每年中秋地獄門的弟子要憑功績領取解藥,沒有什麼本領,完不成任務的人,奴顏婢膝。溜鬚拍馬,無所不為,能博岐黃子一笑的也能領到解藥。所以才有這許多對岐黃子歌功頌德之辭。前輩到了地獄門,自然會聽到,我也不多說了。西去三十里便是一線天峽谷,折而向北,到達鷹愁崖,到達飢腸鎮,在翻過兩座大山,便可見到一個大山谷,山谷右首有片密林,穿過密林,便是地獄門的入口,沒去過的人極不容易發現。我們有急事要辦,恕不能同去。這裡有一張圖,圖中各處要道都標註地清清楚楚,這就送與你們吧。”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軸出來,交到鄢雲手裡。鄢雲接過卷軸,開啟一看,大喜道:“果然是歷歷分明,多謝朱大哥贈圖之德。”
朱膽笑了笑,吆喝一聲,眾人一齊躍上馬背,向東馳去。
鄢雲也不管車伕能否看懂,指著圖卷,對車伕道:“我們現在應該在這裡,前面不遠有個村莊,叫平安村。天色已晚,我們快些還能趕到,不至於在野外過夜了。”
那車伕只管點頭答應,馬鞭一揚,嫻熟地駕車向前而行。一路上凌、鄢二人,一老一少,談笑風生,倒也不覺得寂寞。
只是隆冬時節,暮色降臨,淒冷的山風呼啦啦的迎面刮來,鄢雲衣衫單薄,凍得手足冰冷,牙齒打顫,又怕凌霄說他耐不得苦寒,只得忍著不說。
凌霄道:“小兄弟,這車上有茅草可以禦寒,雖然窄了些,我們兩人擠擠還能躺下,別硬撐著,路還長著呢?凍壞了身子,要我照顧你就不好了。”鄢雲正愁沒法抗禦這等苦寒,聽了凌霄的話,正是求之不得,於是便依言到車上躺著。背靠背擠在一起,身子慢慢暖和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馬車行到一個山坳之間,忽聽流水潺潺,叮咚有聲,儼然可見一條小河旁邊燈火闌珊,炊煙裊裊。
鄢雲推了推凌霄,道:“前輩,平安村到了。”凌霄道:“早就見到了,這村莊才十幾戶人家,也不知有沒有客棧?”
鄢雲道:“即便沒有客棧,找戶農家投宿,給些銀兩,他們多半會答應。鄉里人多半待人和善的。”凌霄道:“但願如此。”果然,三人順利地找到落腳之處,一夜無話,不提。
翌日清晨,繼續趕路,平安村離一線天峽谷不遠,山路雖坎坷不平,直到晌午時分方始抵達,一路上倒也有許多行人,江湖人士也不少,見他們三人趕著農家馬車,以為只是尋常百姓,也就一瞥而過。
到達飢腸鎮時已是第五天,山路越來越狹窄,無法駕車西行,凌霄便讓鄢雲給車伕一些銀兩,令他從原路返回,那車伕許是額外得了錢,心裡過意不去,又見凌霄有病在身,於是便連打幾個手勢,凌、鄢二人俱都不明白什麼意思。
只見那車伕將套在馬上的韁轡、繩索解開,卸下馬車,將那匹瘦馬的韁繩交到鄢雲手中,又比劃幾下,鄢雲這時才明白,原來他是要讓凌霄騎在馬背上,讓鄢雲牽著馬走。
凌霄笑道:“這人倒老實厚道,那就遂了他的意吧。”車伕走後,鄢雲便將凌霄扶到馬上牽行,按照圖卷所示路徑,艱難地翻山越嶺。
到了第七天終於翻過了那兩座大山,來到朱膽所說的那個大山谷,兩人一馬,穿過一片參天密林。
忽然間,一陣陣濃烈的花香迎著山風襲來,花香入鼻,兩人頓覺一陣暈眩,凌霄見機得快,連忙說道:“鄢雲,趕快捂住口鼻,花香可能有毒。”
才行數十丈,果見一片花圃,種著許多怪異的花朵,其大如盆,花幹齊腰,枝葉橫斜,卻不見半隻蜂蝶,嵐霧迷濛,也不知何處是盡頭。
花海中間,一條石子路隱約可覓,兩人循著幽徑前行,不到盞茶功夫,便穿過花叢。
迎面走來兩個身著葛衣僕人,見到凌、鄢二人,便大聲喧道:“一入地獄門,永為地獄人。有客到訪!”
說完便帶凌霄、二人來到一個墳冢之前,只見墳冢之上長滿青草,青冢上頭,中央懸著九個骷髏頭,中間一個較大,左右各四,下面是一道石門,上面刻著“地獄門”三個硃砂篆字,顯得格外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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