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扇舊木門面前,舒童只是輕輕敲了敲,綠色的漆就掉下來好幾塊。
沒有人開門……
舒童趴在細細的門縫往裡看了看,一片漆黑。
忽然隔壁的門開了……
那張深沉陰鶩的臉,掛著輕佻的笑容。
她記得上次鄒昊勤喊過他的名字“侯耀”。
侯耀此時正懶懶地靠在門邊,“他還沒回來,要不要來我這坐一下?”
舒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說話也結巴了起來,“不……不用……不用……”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緊張,侯耀收斂起了笑容,雙手交叉著環胸斜倚在門邊,看著舒童說,“那有事再找我。”隨後轉身走進房間,關了門。
眼看著門關了,舒童心裡那陣壓迫和恐懼感才消散,一顆懸著的心才真正落下來。
入夜了,月亮升起來,周遭的空氣也冷了起來。舒童站在門口搓了搓手,本想跳一跳,暖暖快凍僵的雙腳。想起上次鄒昊勤說的,樓下有人,隔音不好,便也就作罷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他還沒有回……
舒童很少給鄒昊勤打電話,開始是沒有留號碼,後來送過幾次外賣存了號碼,但舒童也從未打過。
鄒昊勤每天除了上課就是送外賣,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她不忍心再打攪他。最重要的原因是,鄒昊勤也從未給她打過電話,那僅存的一點點自尊、矜持與驕傲,使得舒童也沒有主動去聯系他。
可是,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舒童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撥出了那串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了優雅的女聲,“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舒童有些洩氣了,畢竟他在學校也有宿舍的,在學校住也不一定。她緊了緊衣服,搓搓手,準備回去了,再晚些這一帶就更危險了。
心底那根弦也啪的一聲快繃斷了,從認識到現在,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鄒昊勤從來沒對她表露過感情,也從未對她承諾過什麼,連電話都從未給她打過。興許他也和凡珂想的一樣,考慮的一樣,一切都是自己的獨角戲。
想起自己昨天在凡珂面前信誓旦旦說的那句“相信鄒昊勤也是喜歡我的”,就覺得既羞愧又難過……
“不冷嗎?”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向她走過來,走路的姿態,熟悉的聲音,是鄒昊勤!
簡單的三個字,毫無久別重逢的欣喜,聲音也是平平淡淡的。
舒童既緊張又激動,好幾天沒見到了呢,一看到他,心裡的烏雲就一掃而空。
他走到門邊拿出鑰匙開門,舒童跟著他走進屋,小房間的燈開了,舒童驀地有些恍惚,看著小小的屋子充斥著暖烘烘的光,她小聲地嘟囔著“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找我有事嗎?”
舒童抬眼看著他,一下子便沒了說話的心情。“沒什麼事,我走了。”
她攏了攏衣服,拉了拉單肩包的肩帶,邁著步子往外走。
華燈初上的時分,家家戶戶亮起了昏黃的燈光,舒童越想越心酸,在這哆哆嗦嗦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有什麼用呢?被感動的永遠只有自己。他開口只一句話就將自己打回原形,人永遠無法感動一個不愛你的人,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快下樓梯時,背後傳來溫柔的聲音,“你吃飯了沒?”
“沒吃。”
舒童是喊出來的,她轉過身,氣鼓鼓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鄒昊勤,這兩個字答得特別大聲,似乎要把堆積在心裡的怨氣全都喊出來。
她還是站在原地沒動,想等著鄒昊勤來哄哄她,畢竟委屈很久了……
鄒昊勤自顧自地說,“還是泡麵吧,沒有別的了。”
然後一說完話就進了屋,舒童都還沒來得及點頭……
她覺得自己像是中了邪一般,受到某種蠱惑又迷迷糊糊地走進了那間小屋。心想以後若是真的有機會在一起,自己大概每天都要被氣得死去活來好幾次。
熱騰騰的面一上桌,舒童就拿著筷子胡吃海塞了一陣,化悲憤為食慾。
鄒昊勤也在這張小四方桌坐下,輕聲說,“餓了?”
“那不然你試試看,天寒地凍的在門口等一個多小時看看?”
鄒昊勤沒再說話了,只是安靜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