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過他們倆站在一起的樣子,雖然沒有什麼親暱的舉動,但鄒昊勤看她時那遮掩不掉的綿綿情意,和她說話時那神情專注的模樣,是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也從來未曾擁有過的。
原本以為只要這樣繼續等下去,他一定會回頭看到她,接受她……
她開始害怕了……
她愛了七年的人,守護了七年的人,就快就不是她的了。雖然從未真正屬於過他,但在沒屬於任何一個人之前,她始終以為她是有希望的,而現在舒童的出現讓自己那最後一點點希冀都摔得支離破碎……
凡珂自認從來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而她現在卻只有一個念頭——只想舒童能立刻消失在鄒昊勤的生活裡。
她穩了穩情緒,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娓娓道來,希望舒童聽完能意識到這根本就是個錯誤,“你比他還大幾歲,還有幾個月我們就畢業了,他有他的理想和志願,他不可能一直守在這座小城送外賣,這裡也根本沒有機會可以讓他施展抱負。你畢竟不小了,你還有多少青春陪他熬?你等不起也耗不起。離開他吧,好嗎?算我求你了。你們根本就不合適。”
凡珂說完後又是一陣長長久久的沉默……
舒童聽得很認真,腦海裡甚至能呈現出許許多多的畫面……彷彿能看到以前那個整天無憂無慮、無所事事在校園裡晃蕩的鄒昊勤,只有等上課鈴響了以後,才會插著口袋緩緩走進教室;還有操場上英姿勃發打籃球的他,中場休息時總會有活潑大膽的女同學羞澀地給他遞衣服遞水;還有收到一桌子情書的他,表面風平浪靜,在四下無人時又紅著臉偷偷翻開一頁一頁和著香味的信箋,有人看到時又恢複到傲嬌高冷……
還有後來那個早早經歷世態炎涼、命途多舛和人情冷暖的他……那個經歷著兵荒馬亂,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的少年,一個人蜷縮在黑暗的角落,沒有停泊的港口,沒有關切的好友……她多想走過去伸出雙手抱抱他,並告訴他“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的過去,舒童沒有機會參與,但她更加不想錯過他的未來。
她定了定神,輕聲說,“你知道嗎?兩情相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事情,我覺得他也是喜歡我的,所以我想試一試,畢竟要先試一試才知道合不合適。”
凡珂沒再說話了,她只是在黑暗中看著她,仔細地看著……
不遠處,末班車發動了。
舒童往前走了幾步又轉身對凡珂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凡珂還是沒有說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到那輛末班車終於駛遠了,她才回過神來,聽到擦肩而過三三兩兩的女生說,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她也抬頭看了看,是滿月……
只是那月色黯淡得嚇人……
……
舒童坐過站了……
一路上,她都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轉瞬即逝的街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清醒過來的時候,班車已經駛離她的目的地很遠很遠了……
下車後是一片陌生的區域,等了很久才等到計程車。
回到家,媽媽已經睡了,桌上還給她留了飯……
舒童知道自己遠不如凡珂看到的那般淡定,她其實從一開始就亂了,從聽到她的第一句話開始就亂了……
“等畢業了,鄒昊勤也要離開這裡的……”
她說的“要”,不是“會”……
☆、第 26 章
凡珂是篤定鄒昊勤要離開的。
這些一直以來舒童都刻意避開不去想的問題,終於被人提到了臺面上,逼著她不得不去考慮。她和鄒昊勤之間從來不止年1095天裡産生的各種無法逾越的鴻溝……
舒童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年紀大了,只要心裡稍微裝著點事情就會睡不著覺。
她不知道自己晚上翻來覆去那麼多遍究竟睡著了沒有。只是第二天,當她頂著兩只核桃眼去上班,整個辦公室都知道她失眠了。
幾個同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開她玩笑說,“有男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樣哈。”
還有的笑得意味深長,“舒童啊,這剛開始談戀愛,不能太慣著對方。”
舒童也不答話,也不解釋,不管別人說什麼,只聽著,看著,然後附和著笑了笑。
越是這樣別人越覺得沒趣,不過十分鐘大家就索然無味地離開了。
舒童渾渾噩噩地上完一天班,今天週五,但她全然沒有周末來臨前的欣喜雀躍。她也沒有去上瑜伽課,在見到鄒昊勤放下自己的心結前,她不想再面對一次凡珂。
一下班,舒童就開著車往東門巷去了。
那個盛載著許多她兒時記憶的地方,上一次去雖然並沒有留下多少好印象,但有鄒昊勤的地方總歸是不一樣的,她願意去……
週末是送外賣最忙的時候,早晚班都要上,今天他應該會早早地就回到東門巷的出租屋裡吧。
天還沒有全黑,舒童熟門熟路地就找到小巷深處鄒昊勤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