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e和f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們就被迫相隔了好幾個城市。e在父母開口之前選擇了留在年邁而古板的奶奶身邊,f則藉此跟著父母離開了老家,乘著懸浮車去往了一個新的地方。
她們可以影片,可以聊天。e看上去依舊當初歡快的模樣,可f知道,一旦她關掉光屏,e就根本笑不出來了。
她太忙了。
奶奶的要求一直很多,她總是刻板地遵守著某些可笑的榮耀,根據那些古老的早就過時的經驗,試圖將家裡的兩個小孫女培養成符合她理想的大家閨秀。
父母沒辦法帶走兩個孩子,總有一個要被迫留在這片破舊的土地上,e覺得自己留下了f就可以獲得自由,所以作為姐姐,她的決定做得果決而理所應當。
她不是不想走,只是在奶奶的教育裡,身為“姐姐”總是應多承擔一點。
可她不願意一直留在這裡,所以她和f約好了,每年交換一次。
“我們是雙胞胎,就算交換了奶奶也不會發現。”
“我們每年交換一次,這樣彼此都可以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了。”
這是一種天真而幼稚的理想。
f時常覺得e一定就像個陀螺一樣每天瘋狂地旋轉,而奶奶就是那個殘忍的施虐者,不停地揮動著手裡的抽繩,逼著她遵守要求。e不能停下,停下了就會收到批評,奶奶最擅長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對人施加壓力,e一定很辛苦,說不定還承擔了兩個人的義務。
可是f沒勇氣回去。
她說不出“讓我回去代替姐姐”這樣的話,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太愜意了,愜意得就像那些精神緊繃的過去就像一場糟糕的噩夢。然而她無法拒絕e的通話,無法徹底斷開和e的聯絡,她深切地意識到自己是e的精神支柱,倘若連她都不在了,e一定會崩潰的。
她無法拋棄自己唯一的姐姐。
也無法下定決心回到那個監獄裡。
於是每一次的通話就像是對她的淩遲,她逐漸對e期待的目光産生膽怯,她曠過了第一年,空過了第二年,等過了第三年,用各種各樣的藉口度過了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
直到她和e在校長室裡重逢。
那是個明媚到令人覺得諷刺的晴天,她推開校長室的門,清楚地看見沙發上那張和她如出一轍的臉。
e坐在沙發上,看見她的瞬間愣了一下,而後牽著嘴角,逐漸露出一個奶奶照片上標準的笑容來。
她說:“好久不見。”
f說:“好久不見。”
她說:“我很想你。”
f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也很想你。”
她們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就像面對著一副自己的肖像畫,那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孔上帶著無法言喻的陌生與疏離,寂靜的空氣幾乎要掐滅f的呼吸。
於是f下定決心,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e。
可她不知道e也下定了決心,未來無論犧牲什麼,都會成為這場“遊戲”唯一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