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天打了個哈欠幹脆利落地轉過身,起伏的背影安靜沉穩,就差沒配上一串別具風格的呼嚕。夏澤興面對著牆壁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緊繃的背脊微微發顫,彷彿脊柱上爬滿了細小的蟲子,正不停地往他的皮肉裡鑽。
他閉著眼睛,數完羊又數鴿子,數到最後只覺得腦袋裡亂成一團,擠壓著全是嘈雜的說話聲。他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沒有,不知道自己閉上眼睛後過了多久,只覺得身體彷彿被捆在一輛脫了軌的雲霄飛車上,意識裡除了刺耳的尖叫,便是嗡嗡作響的電流聲。
不對,不是意識。
他被脖頸後的刺痛驚得一個鯉魚打挺,喘著粗氣驚恐地看著身後的肇事者。陳彥舉著電棒在他腦袋上方晃了兩下,小巧的圓柱體在昏黃的燈光中一閃而過,頂端冒出些細微的藍光。
“臥槽你”夏澤興壓在喉嚨裡的驚吼冒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看到對面床上董天天正側著頭向外看,注意到他的視線,食指便在唇上輕壓了一瞬。
“噓。”
沉靜的黑夜裡,夏澤興聽到門外傳來模糊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那聲音很沉,就像某個喝多了的酒鬼正在樓道裡夜遊。
“啪嗒,啪嗒”
它走過緊閉的房門,邁進走廊盡頭的樓梯間,沉悶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響,揉雜著微弱的呼吸聲,灌進夏澤興的耳畔。
“啪嗒,啪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驟然炸響的尖叫聲宛若一陣驚雷,震得夏澤興心髒空了半拍,差點一跟頭栽下床榻。他驚魂未定地看著董天天,只見對方一躍而起,猛地拽開緊閉的窗簾。
他顫抖的手指攥緊了脆弱的簾布,仰著頭死死地盯著漆黑的夜空,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外面會發生什麼?
夏澤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一片迷濛的夜空,發出尖叫的人在樓上奔跑著逃竄著哭喊著,悽冽的聲音幾乎要撕爛整個漆黑的長夜。
“不要不要不要求求您放過我,求求您不要扔我出去,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
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悲聲乞求。夏澤興幾乎可以想到他跪在地上伏地磕頭的模樣,可以想象說話人那張涕泗橫流的臉。
“求求您,您不能這樣,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您放過我。”
施虐者似乎說了什麼,乞求者的聲音停頓了片刻。而後尖銳的哭聲宛若宛若滑過玻璃的鋒刃,透過呼嘯的夜風折磨著未眠者的耳膜。
“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王八蛋韓昭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咒你不得好死!!!!!”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沙沙”的耳鳴聲在夏澤興的耳畔響成一片,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一切都停止了動作。
窗戶上方似乎有什麼細小的東西掉了下來。
掠過窗臺,發出細小的碰撞聲。
掉在了樓下的草地裡。
突然一個漆黑的影子急墜而下,帶著刺耳的雜音劃過冰冷的玻璃。他扭曲的面容如同地獄的惡鬼,蒼白的臉正對著窗戶,瞪大的眼睛就像在詛咒沒有出聲的旁觀者。
他是被掐死的。
夏澤興聽到腦海裡有個人失聲尖叫著。
他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世界仿若被定格播放的默片,男人揉雜著恐懼與憤恨的嘴臉清晰如烙鐵,狠狠地燙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他顫抖著向後一通亂摸,滿是冷汗的雙手根本不知道應該抓住什麼,失去依靠的身體在翻下床前被人按住了。夏澤興驚慌失措地抬起頭,正對上陳彥面無表情的側臉。
“他已經死了。”
西裝革履的年輕人陳述著。
“你以後會見到更多這樣的人。”
作者有話說
【混沌邪惡】韓昭遠:全文唯一一個坐擁女朋友的人,卻因為作死,被提刀歸來的女朋友按在地上摩擦。
現在很帥,未來也很帥,然而帥不過女友,每天都沉浸在“老婆我錯了”和“我他媽又哪錯了”的矛盾中,生活地水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