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我喝醉了你趕緊過來照顧我。”
一句話連斷句都沒有,機關槍似的說完馬上就掛了。何苗拍了拍臉忽然反應過來,她還沒告訴人家她現在在哪兒呢。於是又補充說明地發了一條微信過去,雙手獻上自己的地理位置。
馮照緯正陪客戶呢,莫名其妙接了一個一秒鐘的電話,然後又收到一條微信,他還在擰著眉一頭霧水,背後就有人提醒:“馮總裡面客戶還等著呢。”
“嗯。”
馮照緯胡亂應了一聲,站在那兒兀自想了一會兒,忽然說:“我臨時有急事得先走了,這邊你給我頂一下。”
???
人客戶大老遠地趕來是為了他馮總啊,是給他馮總一個大面啊。
而他不過是個小兵而已,他出口,眼前馮照緯就自顧自走了,拍拍屁股揮揮衣袖,吝嗇地啥也不給他留下。
☆、海鹽冰激淩
外面門口砰砰砰被人敲響的時候,何苗開頭的那兩杯酒被尿出去了,酒勁全過了,現在的她整顆大腦都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門開了,馮照緯略有些急色地站在門外,其實他一眼就能看出何苗沒醉,但他還是關心則亂地問了一句:“沒事吧?難受嗎?”
何苗抿了抿唇,好歹是個被酒精瘋狂洗禮過的女人,此時此刻,她的大腦雖然清醒,但臉頰上的紅和眼睛裡的亮還沒有退去,在馮照緯眼裡,這時的何苗簡直是在閃閃發光。
“怎麼忽然跑去喝酒了?你爸媽呢?不是把你管得很牢嗎?”
“你問他們幹什麼?我想喝酒就喝酒了,難道我喝酒還要經過他們同意嗎?”
馮照緯沒回話,眼前這女人撅著嘴,情緒都寫臉上了,他也沒急著問,先把西裝外套脫了襯衫袖子捲上去,然後慢條斯理地在沙發上坐下。
他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腦子正轉得飛快,長臂一撈就把何苗撈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邊摟著她一邊輕聲細語地問:“怎麼了苗苗?是不是鬧什麼不愉快了?”
何苗緊了緊嘴巴,並不是很想把幾個小時前的那些驚天動地描述給馮照緯聽,而且她現在反應又有點慢下來,她發現馮照緯好像很喜歡他們現在這個姿勢,坐在肉墊子上她確實很舒服,但他的氣息也離她太近了吧,直接導致她思考得很慢。
她不吭聲,馮照緯就捏了捏她的手,“你和爸媽吵架了吧?是不是和我有關?”
猜對了一半。
但何苗是不會承認的,所以她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然後,就聽耳邊傳來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男人的聲音帶著溫柔帶著心疼帶著歉意,“是我不好,什麼時候我和你爸媽再見一面吧,我去和他們解釋清楚。”
何苗看了他一眼,沒答應也沒不答應。男人的視線筆直地投過來,毫不避諱得彷彿帶著直面一切的孤膽。
他是非常真誠的,同時也是絕不逃避的。
這樣的男人啊。
何苗忽覺心口一熱,剛才那陣酒勁好像又湧了上來,她一點預兆都沒有地站起來,迎上馮照緯有些詫異的眼神,“你等我一下。”
然後就見她蹬蹬蹬一路小跑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門。客廳裡瞬間安靜下來,馮照緯盯著門,彷彿能聽見裡麵人正在窸窸窣窣搞什麼小動作的聲音。
這間臥室是鐘意的臥室,鐘意搬走以後這裡就沒剩下什麼東西了,衣櫃裡是空的,抽屜裡也是空的,但何苗記得,鐘意其實並沒有把所有衣服都帶走,在靠牆的儲物櫃裡,還有一些鐘意當時住在這裡時一時興起買的衣服,但就是不太合適,所以試穿完以後就扔在這裡積灰了。
那個時候何苗還圍觀鐘意試穿呢,整個人抱著膝蓋團成一團,一邊滋溜滋溜吸著酸奶,一邊對鐘意評頭論足的。
這也太像賣肉的了吧?好豔俗啊!
當時,何苗就是這麼嫌棄地評價現在她開啟儲物櫃從中拎出來的這件衣服的。
而現在,她嚥了咽口水,決定把這件賣肉的豔俗的衣服套到自己身上。
臥室外馮照緯靜靜地坐在原位等著,既不東張西望,也不拿手機打發時間,他等待的時候就是單純的等待,不參雜任何別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臥室門開了。
他抬頭一看,立馬擰了擰眉。當下産生的第一個念頭是,她怎麼換衣服了?面前的何苗邁著細碎的步伐略帶扭捏地走過來,微卷的頭發披肩,遮住了她幹淨好看的鎖骨。
她套著一件長至腳踝的外套,馮照緯一時看不出這是什麼材質,只覺得在這個季節這種天氣穿這樣輕薄的衣服未免有點冷吧?外套是全白的,像羽翼一般,走路的時候帶起風邊角就會飄起來,宛如蟬翼。衣服微透,好像能隔著它看到裡面有若隱若現的豔紅色,又好像什麼都看不清楚。
馮照緯有些不明所以,幾秒鐘功夫,何苗就走到他跟前,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用一隻手扯,另一隻手緊緊地卡在腰間,外套是系紐扣的,但現在不知是圖方便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何苗一個紐扣都沒系,所以只好用手把外套裹住。
她稍稍用了點力,馮照緯就像她的風箏一樣被她牽引得站了起來,何苗小步小步地後退,馮照緯就跟著她小步小步地前進。他們一退一進地走到了臥室門口。
這是何苗的臥室。
站在門前,何苗放開了扯著馮照緯衣袖的手,然後她就有點手足無措了,她手足無措的同時,兩頰也漸漸地變紅發熱,她伸了伸手,好像是想勾住馮照緯的脖子,但試探了兩下,最後還是像含羞草似的縮了回去。
這個時候要是馮照緯還不知道何苗是想幹什麼,那他也太愚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