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塵冷聲問道:“霍清苓在嗎?”
婦人猛地一聽見霍清苓的名字,臉色霎時一變,好半天才調整好情緒,壓下心底的疑惑問道:“公子可是尋錯人了?我們這裡沒有叫霍清苓的姑娘。”
重雲心道你可真能瞎掰,就你那臉色,說不知道才真是有鬼了,也就欺負段塵看不見。但他知趣地沒有插話,等著看段塵有什麼反應。
“我並沒有尋錯。”段塵並不想同不熟識的人廢話,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塊緋紅色的玉牌,遞給婦人,“你將這玉牌交給她,她就知道我是誰了。”
婦人驚疑不定地將玉牌接過,有些遲疑到底要不要相信段塵的話,但看他冰冷的神色,並不像是在說謊,咬咬牙道:“請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婦人舉著玉牌朝裡間走去,片刻鐘頭就回來,恭恭敬敬地將玉牌還給了段塵:“妾身不知是貴客,有失遠迎。請公子隨我來。”
段塵面無他色,沉默地將玉牌收好,隨著婦人朝裡走去,走了兩步發覺重雲沒有跟上來,便停下回望過來:“你愣著做什麼?”
重雲只是不知道自己跟上去是否合適,剛才腆著臉跟來此處,因為柳寒衣在所以並不會讓他感到太多尷尬,眼下柳寒衣已經尋佳人而去,剩下他一個人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地纏著段塵。
重雲自知自己從小呆在山裡,族人因他天生奇佳的修為天賦,對他頗為寵溺,又因他從未曾下山,不管塵世之事,是以讓他自小便對於世俗禮數並沒有太多注意,很多時候因為不知禮數得罪了人他也意識不到,但他一個人的時候,就算因無知而丟了臉也沒什麼,況且他又時常呆在東洲,以他在鬼界的身份地位,就算失禮得罪了人,也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只是此時在段塵身邊,重雲卻不敢像以往行事那般無所顧忌,上輩子他在段塵身邊丟臉的事做的夠多了,他不想這輩子又重蹈覆轍。
閻君曾對他說:“當你不知道該不該做某件事的時候,那就不要做。”他不清楚跟上去是不是會引起段塵的顧忌,因此他不敢動。
此時聽見段塵出聲,重雲才回過神來,笑著走上前道:“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走,總要先等你們走我才好跟上啊。”
段塵沉默一瞬,才道:“你跟在我身邊就行。”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冷淡,他又不自然地補充道,“不會走丟的,不用怕。”
重雲聽著段塵的話,心尖一顫,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頓時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隨即才是一陣從心底裡湧起的酸澀感蔓延開來,讓他頭皮有些發麻,連指尖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重雲走到段塵身側,笑道:“走吧。”
三人走進裡間,又走過彎彎繞繞的臺階小廊,才終於走到目的地,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重雲一邊感慨這畫舫內部竟有如此天地,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段塵,怕他一時不察就摔了——事實是他想多了。
婦人在房間外停下腳步,側了側身對段塵道:“霍姑娘就在裡面,妾身不便進入,煩請兩位公子自行移步,妾身先退下了。”
話音剛落,房間門被人開啟,一個身著湖色長裙,長發及腰的年輕女子從裡面跑出來,一臉欣喜地看向段塵:“段塵,竟然真的是你?快進來快進來!”
婦人識趣地退下。
段塵對霍清苓的熱情無動於衷,側過頭對重雲低聲道:“走吧。”
“嗯。”重雲跟著段塵走進去。
房間裡的陳設都有些半舊不新,但卻很舒適,想來房間的主人在佈置上是用了心的。
霍清苓讓兩人在一小榻上坐下,又給兩人泡了杯茶,才笑著問段塵道:“從沒見你帶朋友來,不介紹一下嗎?”
段塵道:“這是重雲。”
“重雲?”霍清苓聽見這個名字,臉色有些奇怪,她仔細打量了重雲兩眼,視線又在重雲與段塵之間轉了轉,沒多說什麼,笑道,“你好,我叫霍清苓,是這畫舫目前的主人。”
重雲有些驚訝地點了點頭:“你好。”他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能經營這樣一處地方,但行走江湖,他也深知不能以貌取人。
霍清苓又問段塵:“你這次怎麼有空來找我了?我以前多次叫你來槐州玩你都不肯。”
“沒有什麼好玩的。”段塵對待朋友,態度依舊冷淡,重雲覺得他的語氣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欠揍。“這次是龔家邀請,來參加重華宴。”
“以前你可從來不參加的。”霍清苓對他的答案有些驚訝,又想起前段時間鹿臺山有妖怪的傳言,試探地問道,“你是為了那妖鬼來的吧?我聽說那東西是從十五夜裡跑出來的。”
段塵沒說話,不說是也不說否,重雲忍不住問:“霍姑娘也知道十五夜?”
霍清苓笑道:“當然,我跟段塵就是在十五夜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