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可能?怎麼不可以?為了答謝突厥,除了金銀珠寶自然缺不了女人。赦拓張口要,李慈煊他能不給?家國大事哪會考慮她願不願意。沒法子,才千裡迢迢跑來找你。沖著這份信任,您就是死,也得把她安置好了再去。她救了您,難道殿下都忘了?”鐵七爺說得不容置疑,捏著李慈晏的手越發用力,就等著他一句話。
李慈晏看著鐵七爺,將信將疑,但轉念一想,這的確是李慈煊能做得出來的事。他想起那夜霍雲山醉酒痛心大哭,應該是對赦拓已經死心。而且她那樣的人,能為了所謂邊關安寧千裡獨行送信,怎麼可能看得過放突厥入關這樣的行徑,她又是那樣耿直,若是得罪了李慈煊,她妹妹柔妃一死,還有誰能為她說話?她一人投靠無人,無依無靠,李慈晏想到這裡不禁心痛,終於說:“沒忘。好,為她,我死不足惜,也算死得其所。”
李慈晏搖搖晃晃起身,血流滿前襟,他問:“霍雲山在哪兒?”
鐵七爺說:“您的傷,先裹了傷再去。”他好趁機去讓人把霍雲山留下。
李慈晏抬手按住傷口,頭也不回地說:“我去找她,她比你裹得好。”
鐵七爺幹舉著伸出的手,含著的話在嘴裡,不知是該喜還是該罵……
第 49 章
李慈晏沖出來,被燦爛的陽光險些晃瞎眼,抬起胳膊遮在眼前走了兩步,又覺得冷,才想起為了體面,從箱子裡翻了身最精緻的衣衫披上,卻是一身輕薄的夏衣。在屋子裡不覺得,此時秋風颼颼一吹,發熱的腦袋漸漸冷靜下來。
他覺得手上面板有些發緊,原來是熱血已涼,幹在手上,低頭一看,前襟也是一片汙漬。李慈晏趕緊停下,忍不了自己此時的形象,何況要去見霍雲山,急轉身。
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李慈晏!”
就跟這明媚秋色裡拐過一道彎,闖進一片粼粼的水色,蕩蕩漾漾,靈動活泛了。
李慈晏愣在當場,自從他被封為福王,這名字聽到的次數屈指可數,猛然聽見,不光他,連才追出來的鐵七爺也有些意外。
李慈晏先看到的是鐵七爺手裡抓著一件他常穿的墨綠色常服,吃驚地望向他身後。
李慈晏不記得自己怎麼動腳,怎麼轉身,反正就一個恍惚,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呈現在他面前。待看清喊他的人是誰,李慈晏更反應不過來了,呆呆地望向霍雲山。
霍雲山的目光自從落在李慈晏身上就沒再挪開,他果然瘦了,面上略有風霜愁容,不敢相信似的望著她。霍雲山剛要揚眉笑,這才看見他胸前的血漬,眉頭便蹙起來。
霍雲山的微末表情都落在李慈晏眼裡,他雙眉一皺,飛快轉回去朝縣衙走,路過鐵七爺的時候,順手扯下他手裡的衣服,拉著走了一步,衣服另一頭卻掛住了七爺身上的刀把兒,扯得七爺趔趄一步。李慈晏只管扯,扯得七爺手忙腳亂來不及應對,知道這時候霍雲山看著,李慈晏要維持個形象,鐵定不會停下或是撒手,於是幹脆把刀一抽,讓他家殿下拖著衣服帶著刀一路沖進大門。
剩下霍雲山立在門口,呆了一瞬,忍不住笑了。
鐵七爺朝周圍掃了一圈,望見右手邊衚衕巷子邊站著兩個人,朝這邊伸頭探腦,七爺又好氣又好笑,不知該說這兩人辦事辦得不好還是辦得好。
李慈晏推門進房,陰沉沉與屋外是兩個世界。他看到地上的劍和血汙,一屁股坐在塌上,曲肘撐著額頭,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才下定決心要自盡,轉頭為了一件衣服上心。說到底,心沒死透,還有想見的人。
李慈晏跑回來其實只是把更衣當成由頭,其實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霍雲山,該拿什麼態度面對她,願意為她捨命是一回事,但兩個人面對面怎麼辦是另一回事。
他腦子裡有點兒亂,感覺到眼前光影明暗,一個人走了進來,直接坐到他身邊。
李慈晏扭頭一看,霍雲山淨亮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笑意從眼底一點一點擴散開,眼睛裡似蒙了一汪水意,似在他眼裡搜尋什麼。
這樣的霍雲山是李慈晏從來沒有見過的,在他印象裡,霍雲山要麼是颯爽幹練的,要麼是大氣冷靜的,直視他的時候,目光明淨直白但無情。在這樣的注視下,李慈晏清晰地聽到胸腔裡“彭通”一聲響,激蕩得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血液開始奔騰“莫非……”
他不敢往下想,想得越多失望越大。
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