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只有簡單的一英一中兩個詞:
sorry。對不起。
英文字型溫潤漂亮、中文字型歪歪扭扭,一看就是香蕉人林衍的筆跡。
穆康站在客廳,哭笑不得地對著紙條發了半天呆,還是沒搞明白事情的發展為何如此這般出乎人意料。
老子被你幹得高潮了兩次,爽得恨不得再來一萬次,你對不起我什麼了?
整夜不滅的廊燈沒開,朝東窄窗成為二樓走廊唯剩的光源。穆康摸著扶梯來到林衍房間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床上攤著幾件夏裝,充電器和剃須刀不見了,木地板上留有旅行箱滾過的淺淡痕跡。
林衍回來過……然後又走了。
穆康將一切盡收眼底,手心緊緊攥住林衍留下的紙條,彷彿上面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
和林衍之間的拉鋸戰,穆康以前沒贏過、現在贏不了、以後也不打算贏。即便是在“打包行李”這一局裡,林衍仍無招險勝,先穆康一步麻溜地收拾好東西,一聲不吭地走人了。
彷彿為了報複人渣一般,也給了情竇初開的穆大才子一個措手不及。
林衍的新訊息出現在兩天後。史蒂夫於歐洲中部時間下午三點十五分收到了林衍的郵件,內容清晰明瞭:先簡要交代了自己將在非洲開始為期一個月的慈善工作,又預祝團國際巡演季順利。
史蒂夫還沒來得及將“evan來信了”的喜訊傳遞出去,穆康已經在兩分鐘內收到了發件人為evan in的另一封郵件。
沒有標題、沒有抬頭、沒有落款,螢幕上只寂寞地躺著一個單詞:sorry。
自那天之後,穆康發過去的所有郵件都石沉大海,再無回複。
湖邊小屋的正主消失了,穆大才子順理成章地鳩佔鵲巢,開始了與工作、家務、花園相伴的獨居生活。
他向史蒂夫要來了好幾家林衍合作的基金會的聯系方式,一家家發郵件過去詢問。少數基金會回了,大部分壓根沒理他,而那幾封屈指可數的答複郵件,內容都是一致的“最近沒有為林先生安排行程”。
林衍的這次出行顯然是臨時決定,走得倉促突然,和誰都沒說,妥妥兒的跑路無疑了。
穆姓玩家的sss級追人副本不僅慘遭系統剃頭,還被告知任務無法重新整理,若要繼續冒險,需先完成尋人副本。史蒂夫工作繁忙,也不算個局內人,穆康不願讓他摻和到自己和林三歲的私事中來,硬生生單人扛下了任務。
可惜玩家級別太低、技能有限,非洲大陸擁有三千萬平方公裡土地,穆康光是往地圖上一看,心頭就喪氣翻湧,油然而生一股頹然絕望。
好事不出門,喪氣傳千裡。穆康灰頭土臉喪了一個多禮拜,連人心觀察家李重遠都被驚動了。
懟爺不請自來直接上門,見到穆康招呼也不打,劈頭就問:“你們到底怎麼了?”
穆康嘴裡叼著在自動販賣機上隨便買的煙,蹲在花園裡鏟土,回頭看了一眼李重遠,淡淡地說:“沒什麼,好著呢。”
李重遠:“放屁,出了什麼事?”
穆康一副拒不合作的傻逼做派:“能有什麼事。”
李重遠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穆康,話到嘴邊,猶豫半晌,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們瞎折騰快十年了!懟爺身心俱疲地想:真他媽心累,虧我還以為事情快大功告成了。
李重遠無聊地旁觀了一會兒穆花匠鏟土,不耐煩地說:“我進去了啊?”
穆康:“進吧,我等下就來。”
李重遠專挑林衍不在的時候登門拜訪,雖完美避開了雷霆萬鈞的指揮之怒,仍被穆康毫無廉恥的登堂入室震驚了。他從樓下走到樓上,又從樓上走到樓下,來來回回走了三遍,深入考察了除林衍房間外的一切生活細節。
待到李重遠摸透局勢脈絡,穆康已經轉道去了廚房洗菜,打算隨便煮碗麵打發李重遠。
人心觀察家雙手抱臂站在一旁,犀利發問:“你不打算走了?”
穆康飛速切著蔥:“走啊,下週就走。”
李重遠:“東西怎麼不打包?”
穆康莫名道:“打包幹什麼,又不是不來了。”
李重遠滿意地笑了:“什麼時候再過來?”
穆康想了想:“國內的活兒弄完就過來。”
李重遠:“和林指商量好了?”
穆康斬釘截鐵地說:“不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