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起來開始吃飯。墨鏡遮蓋了林衍臉上的紅暈,他捧著三明治,邊吃邊問穆康:“怎麼樣?還走得了嗎?”
“當然走得了,休息一下就好。”穆康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伸手摘掉林衍墨鏡的沖動,不爽地咬了口三明治,“山裡好多木屋,都是牧民的房子嗎?”
林衍茫然道:“不知道。”
“我剛剛遠距離看了看,應該是牧民放牧時的臨時駐地。”穆康自然也沒指望林衍這個工作狂,“不過沒看到牛。”
“可能草場還沒到使用季節。”林衍說,“上面雪都還沒化。”
“山上好像還有房子。”穆康疑惑道,“建在那麼高的地方,冬天會被雪埋了吧?”
林衍也有點不解:“沒人打理的話肯定會,即使是家裡那種海拔,冬天偶爾也要鏟雪。”
穆康:“木房子被雪埋過後還能用嗎?”
林衍:“不知道。”
穆康思考著說:“可能還能。”
林衍搖搖頭:“應該不能。”
穆康:“反正也不用遮風擋雨,有個框架就好了吧?”
林衍:“木頭遇水會腐爛,可能框架都撐不起來。”
穆康反駁道:“雪又不是水。”
林衍敏銳指出:“一開春雪就會慢慢化成水。”
穆人渣:“……”
林三歲:“……”
兩個幼稚鬼面面相覷,終究止不住求勝欲與好奇心,雙方協商片刻,絕對偏離原定路線,拐彎去考察一番。
海拔繼續升高,接下來的路就是行走在冰雪中了。步道濕滑,有些路段還結著薄冰,徒步難度陡升,兩人速度都放慢了不少。
與家隔湖相望的雪山忽然之間成了近在咫尺的事物,好像至高無上的神靈伸出了一隻人類也能與之相握的手。穆康正感嘆不已,一轉頭就看到林衍站在他身後,捧了一手雪,正幹幹淨淨地朝自己笑。
穆人渣最大的優點並不是做飯,而是越到生死關頭越冷靜,譬如說在p國被刀架脖子的時候,又譬如說現在。
他絲毫沒被美色迷惑,一眼就看穿了林衍笑容背後的不懷好意,立刻捂住脖子吼道:“林三歲!這裡不適合玩雪!你住手!”
偷襲失敗,林衍掃興地把雪扔到一旁,若無其事地說:“你說什麼?”
穆康瞪著他:“……你多大了啊林三歲?”
林衍反問道:“你叫了我那麼久林三歲,還不知道嗎?”
穆康:“……”
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的穆康除了被綁架的那一次,人生幾乎沒遇到過此等吃癟窘境。他無語片刻,冷著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衍的計劃:“你剛剛想把雪塞到我脖子後面是吧?”
林衍對他露齒一笑:“是嗎?”
這一笑偽裝得簡直完美,比漫天冰雪還要無暇。穆康好像被林衍的笑容蠱惑了似的,忍不住也想開始跟著笑。他深呼吸幾下,強壓下往上翹的唇角,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塞後頸是雪仗界最陰險的招數嗎?”
林衍天真無邪地問道:“雪仗界是什麼?”
穆康:“……”
林衍:“?”
算了,跟個三歲小孩計較什麼。穆康笑著嘆了口氣:“沒什麼,走吧,前面有棟房子,去看看。”
雪還未融的海拔之上有不止一棟木屋,兩人略微偏離步道,在能看到路的範圍裡踏雪冒險,未經主人邀請擅自闖入了好幾棟木屋,終於確定這些房子都廢棄已久,大部分結構都塌了一半,鐵定是不能用了。
穆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用幾個月還要建?”
林衍伸出手摸了摸泛著冰冷濕意的木板,放佛觸控到一種明知不可為仍為之的殷切期盼:“可能他們覺得,只有幾個月也是值得吧。”
就像現在這樣,你也不過來幾個月而已,我就覺得一生很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