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味有些失落地垂下頭,說:“她不會問我的。”
許陳願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等他繼續往下說。
或許是因為剛才已經在許陳願的面前哭過了,他對這個人已經産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依賴感,那些不開心的回憶,似乎也可以變成不過是說說而已。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那時候我媽沒有工作,之前為了給我爸治病家裡的房子都賣了,存款也沒有了……花了很多錢,也沒能留住我的爸爸。他走後,卻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家,我媽媽就總跑出去幹各種活賺錢。我當時太小,現在對那段記憶基本上沒有了,也不太記得她對我的態度了。只是後來突然有一天,有一位叔叔來我家,把我和媽媽接到一個很大的房子裡,那個房子有兩層樓,許多房間,還有專門做飯打掃衛生的傭人。哦對了,那以後我就多了個弟弟。”
許味喝了口水,又說:“那個叔叔姓許,我媽就給我改了名字,讓我叫他叫爸爸。可能因為是第二任妻子,許叔叔又特別有錢,我媽媽會在家裡非常討好他和我弟弟。她一直都說要再給許叔叔生一個他們兩個人的小孩,但這麼多年了也沒有成功,所以就更加拿我弟弟當親生的兒子來疼愛,似乎就把我給忘了。”
許陳願嘲諷地笑了一下,說:“她是想有個孩子,穩固自己在許家的地位吧。”
許味露出一個笑容,雲淡風輕地說:“小時候不懂的道理,長大了就自然明白了。”
許陳願怔了怔,他想他知道許味從不懂到明白這兩個詞之間,經歷了過多少次的失望和難過,又有多少次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哭,又沒有人給他一個擁抱。
許陳願問他:“你恨她嗎?”
許味搖搖頭,說:“不恨。我只是很想念小時候爸爸還在,我們一家三口在那個小房子裡,那時候也很快樂。”
“但我也知道,回不去了。”
不記得母親曾待他多冷漠,卻記得記憶深處裡好像只是夢境的溫情。
許味總是這樣,用盡全力地去愛著這個世界,可世界沒有對他心懷感謝。
那天晚上,許味坐在床上,許陳願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隔著不近的距離,聽許味說了一整晚的話。
許味也不知道自己前十六年的人生原來有這麼多東西可以說,許陳願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麼多的耐心可以聽他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發現,許味連小學時候偷偷喜歡過作為前排那個紮馬尾辮的女孩都可以說出來,卻隻字都沒有提到魏升。
許陳願明白,對於許味來說,魏升也許曾經是他以為的那個,可以把他帶出黑暗的深淵的人,但最後也實實在在地證明瞭,許味他想錯了。
他反而是那個,再次在他即將爬出來的時候,將他一把推回去的人。
最後許味疲憊地睡去,許陳願在黑暗中悄悄地坐在許味的身邊,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在東方既白的時候,輕輕地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眾生皆苦。這世間有著那麼多的悲哀和難過,生活總是在馬不停蹄地告訴你,你現在所經歷的都不過是冰山一角,深藏在你看不到的前方的,是更加巨大而難以承受的絕望。
如果真的這麼令人絕望,那你為什麼還要給我一顆糖。
作者有話說
七夕單身狗要出去度假了,所以斷更一天,祝朋友們早日富可敵國,嫁給彭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