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齊海川接過話來,“布朗先生,我們東家的意思是你要散播出訊息去,說你們的商船馬上就到而且物美價廉,有了這樣的風聲,無論是我們的同行還是分銷的客商就都不會輕舉妄動了。”
“真是個好主意!”布朗聽了興奮地拍手叫好。
潘有度點了點頭,“主意是個好主意,可惜有些晚了點,你要知道咪唎堅人的商船明日一到就會開始交易。我建議你趁著今天的光景到我的同行處都走一走,再有,你也要大膽推測一下咪唎堅人商船貨物上的缺點,連帶著剛才講的策略一起說給他們聽。但我提醒一下,有幾家你沒有必要去。”
布朗聽了一愣,“哪幾家?”
齊海川又接過話代潘有度回答:“一個是‘廣利行’,另外一個是‘元和行’,還有一個是新立行號不久的‘義誠行’。”
“能說說原因嗎?”布朗問。
齊海川站起來,揹著手走到布朗的面前,“據我們所知,‘廣利行’的東家盧觀恆手裡邊掌握著一批紅茶,他不單想承攬船上的貨物,最主要的是他想接下咪唎堅人的採單,你想想,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你怎麼說,可能打動他嗎?‘元和行’就不必說了吧,去年咪唎堅人這個‘外鬼’就是他這個‘家賊’引來的,去年嘗到了甜頭,是最大的受益者,當然今年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並且他們家和你們東印度公司僅有的一次合作還以失敗告終,最後鬧得不亦樂乎,你想想,你還有去的必要嗎?最後說說這個‘義誠行’,這個行號是新立的,一心急於有生意可做,有奶就是娘,他暫時不會計較利益多少,所以你去了也是白去,只會適得其反,無形中給了他和咪唎堅人談判的籌碼。”
“我明白了,太感謝你們給的建議了。”布朗站起來給潘有度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潘啟官,我相信您也知道,我們東印度公司與咪唎堅人這樣的商業競爭只是表面的,本質上還是出於兩國政治關繫上的博弈考慮,說白了,我們就是要在經濟上扼制和打壓咪唎堅人,讓他們後悔脫離我們帝國的統治。所以我還是想請問,您們剛才說的這三個行商,我再能有什麼辦法阻止他們與咪唎堅人的合作呢?”
齊海川看了一眼潘有度,對布朗說:“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我們‘同文行’出面來幫你捭闔,但不敢保證就一定會成功。”
布朗問:“能說得具體一些嗎?”
齊海川搖搖頭,“說多無益,布朗先生,我們還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你只要相信我們東家才是你們東印度公司最可靠的生意夥伴和最真誠的朋友也就行了。”
“我相信!絕對相信!否則我也不能來找你們。我會用豐厚的回報來報答你們的幫助!” 布朗表現得十分激動,再次鞠躬道謝之後,帶著人走出了同文行。
“東家,咪唎堅人那裡如何回複?”
潘有度站在窗邊,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你告訴山茂召,我明天會按時去碼頭的,關於給他們商船做保商的事,這個可以答應他們,但至少要做五船的保商,低於這個數,我們不做。船上的貨物承攬與否,要看過再說。”
“明白。”
齊海川答應了一聲,繼續說道:“葉上林的事我已經探聽清楚了,確實是一些江浙毛皮客商出資將他支撐起來的,要他出的只是力氣,也就是說無論他在臺前如何旦淨末醜般賣力舞弄,可幕後的老闆還是這些江浙商人。他只能算是一個名義上的東家。”
“呵呵”,潘有度不知是冷笑還是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盧觀恆背靠上了徽商這棵大樹,葉上林此時又引來了江浙的資本,那明天我們是不是也要和晉商聯絡用票號裡的銀子來做生意?”
齊海川聽後由衷說了一句:“東家真是看得透徹,晉商可是比徽浙商人還……”
潘有度忽然轉過頭來,目光逼人,“不!我們潘家向來自力更生,絕不假借他人力量充門面,現在更用不著任何人的銀子來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