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鑒自然是十分的狼狽,一邊是自己心儀傾慕的女子,一邊是既成事實有了親事的未婚夫人,對面還站著自己未來的老泰山,並且覺得清妍好像還並不知曉這其中的關系。
陳文擴見伍秉鑒不自在,以為是見了艾香不好意思,他也就將艾香介紹給了程清妍彼此認識,並半是客套半是認真地叮囑艾香一定要向清妍多學習討教。艾香朝程清妍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走到伍秉鑒的身邊,“還愣著幹嘛,去給我父親找個凳子坐啊!”
“奧,好……”伍秉鑒慌亂地答應了一聲,轉過身準備去尋凳子。
“你這孩子,真是胡鬧,這碼頭上哪裡有什麼凳子?”陳文擴佯裝生氣訓斥了一句艾香,又對秉鑒說:“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我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
清妍此時已看、已聽明白了個大概,秉鑒與這陳家女兒艾香關系定是不尋常了,心裡突然感覺都一種莫名的酸楚和壓抑,感覺眼淚都要流了出來,但她強忍住,淺露嫣然,轉身,匆匆而去。
“秉鑒,你這貨物堆積在碼頭怎麼還不盡快收進庫房裡,這要是來了雨怎麼辦?”陳文擴擔心地問。
伍秉鑒定了定心神,面露難色,“伯父,我想盡快出手,就不麻煩往庫房裡送了。”
陳文擴驚訝地問:“那怎麼能行?想盡快出手,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快。不行,聽我的,趕快往庫房裡送,這三伏天來場雲彩就是雨,這毛皮一旦被大雨淋了,沒法再往出賣。”
葉上林在一旁知道自己該說話了,他對陳文擴一抱拳,“不瞞陳東家說,剛才蔡總商帶著盧東家、石東家等人來催那筆行傭的債了……”他將事情的前後經過對陳文擴學說了一遍。
“真是欺負人,哪有要債這麼要的?就不還,看他們能怎麼著…..”艾香很是潑辣地嚷道。
陳文擴忙制止,“你這孩子不要任性,欠債總是要還的。”又對伍秉鑒說:“這樣吧,明日派人去我的行上取三萬兩銀子將那行傭還上,還有些利息,應該是不多,你自己這邊填補上。”
艾香用手一指秉鑒,“我爹對你這麼好,你還不快謝謝我爹?!我告訴你啊,我爹是很摳門的,能主動借你銀子使喚,算是你積了八輩子大德,記得有了銀子趕快給我們家還回來……”
“你這孩子越說越不像話,真是沒有規矩。”陳文擴忙替女兒打圓場。伍秉鑒忙對陳文擴深施一禮,感激地說道:“秉鑒謝謝伯父了。”
將陳家父女送出去一段距離,伍秉鑒折返回來坐在了地上,這小半個時辰,算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都經歷了,此時不感覺難,是累。
葉上林招呼好人工裝車,也坐到了秉鑒的身邊,“東家,我先前早已經答應了浙江毛皮商蘇長青等一撥人,說等來了貨物一定是讓他們先挑先選,這明天早上若是那程小姐再領來一撥徽商怎麼辦?”
伍秉鑒沉吟了一下,答道:“葉兄,能不能這樣,這次我們來的這9000張海貍皮,讓徽、浙商人各分一半如何?”
葉上林勉強地點了點頭,“現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伍秉鑒好似解釋說:“我知道葉兄之所以會給予那蘇長青承諾,除了急於出手貨物外,想必也是那蘇長青給咱家在暗裡出了力氣,我猜想潘家那裡能這麼快地就輕易改變主意,應該就有這方面的原因。既然有這樣的承諾,我們定是要履行的,不能言而無信,更不能讓你在中間難做,可你剛才也聽見那程小姐的言語了,將貨物一分為二實乃無奈之舉。還有潘象那裡,葉兄應該也是答應他了什麼,等著這毛皮一出了手,也要盡快兌現。”
“東家,不是……怎麼……”葉上林驚訝了,這些事情他還從來沒有在伍秉鑒面前說過,可怎麼也沒有想到伍秉鑒心裡卻早已是這般透亮,這不得不讓他佩服,同時也是很感動。
“但葉兄,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這般小人鬼魅行徑,令人不齒,也不是長久之策,僅此一次,咱們下不為例。一會我們合計一下這些毛皮的售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