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殊想了想又說道:“趁太子身邊的人還未四散完畢,找個人頂了下毒的罪名。若是找得到真兇最好,找不到,便將那人推出去。”
“遵命。”孟知舟說道。這招移花接木,二皇子怕是招架不住。
那夜趙殊去了皇宮看望病入膏肓的文帝趙恪。短短兩個月,他就已經從意氣風發變得骨瘦如柴。趙殊換了他兩聲“皇兄”,半晌,他才幽幽轉醒。
“是你啊……”趙恪用殘破的聲音沙啞道,眸光渾濁,眼裡空空洞洞的。
“皇兄。”趙殊低聲道,“臣弟有要事與皇兄商討。”
趙恪瞭然,費力地擺了擺手,屏退了旁人。
待到偌大的宮殿裡只剩下他兄弟二人,趙殊開門見山道:“皇兄可否想過將皇位傳給哪位殿下?”
趙恪笑了笑,說是笑,不若說是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他自嘲道:“太子……咳咳,已經走了。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吧……”
“臣弟以為二皇子與四皇子性情乖戾,不是繼承大統的合適人選。”趙殊低聲道。
趙恪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像一個老舊的破風箱。半晌,他才緩緩道:“我原以為該是他們中的一個會來逼宮,沒想到……倒是把你給盼來了。”
“臣弟斷無逼迫皇兄的意思。”趙殊波瀾不驚道。
“你手上的兵權……可不是這麼說的。若是我不答應,這皇宮,豈不是要被包圍起來?”趙恪啞聲道,又有些疲憊地閉上眼說道,“罷了。你若想要這皇位,我給你便是。”
“臣弟絕無此等大逆不道之意。臣弟以為七皇子宅心仁厚,堅忍不拔,可堪大任。”趙殊低聲道。
“七皇子……倒也合情合理。”趙恪淡淡道,做一個攝政王,也許是一步更好的棋。
“臣弟願為皇兄擬詔。”趙殊進退自如道。
“玉璽,在我床頭的暗格裡。”趙恪啞聲道,說完,便再未開過口。
他為帝十五載,殫精竭慮了十五載。如今他壽數將近,他一無秦皇漢武那欲要王朝繁盛千秋萬載的野心,也無對這至高皇權的半分留戀。在他離去後,誰坐上那位置,又與他有和幹系。誰想要,拿去便是,能不能守得住,就是那人自己的事了。
趙恪寫完後放下筆,最後將那沉甸甸的玉璽蓋到明黃的詔書上。
“臣弟告退。”趙殊將那“遺詔”卷好放入袖中,恭恭敬敬道。
大殿的門被推開,權力的更疊,也就只在這轉眼一瞬間。
離何將軍來京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要想把握先機,就在這兩天了。
“宋副將,明日本王上朝時,你帶領一萬精兵由廣益門起,自南向北將皇宮包圍起來。巳時一到,你率五千將士帶著我的令牌進入宮內,留五千鎮守宮門。若遇負隅頑抗者,殺無赦。”趙殊低聲道。
“末將遵命。”宋副將不卑不亢道。
翌日,趙殊像往常那般去上朝。自從太子暴斃後,便一直是範右丞主掌著朝事。
“諸位還有何事要奏?”範丞相高聲道。
“本王有幾事須得言明。”趙殊沉聲道。
“鬱親王殿下,請講。”
“幾日前本王與陛下密談,陛下告訴本王四皇子結黨營私,與何倫何將軍互相勾結,意欲不軌。陛下已將四皇子與何將軍二人互通的密信交與本王。此為其一。陛下查明二皇子買通太子身邊貼身宮人,下毒謀害太子。前日那宮人已落網,此是其二。本王現在手裡拿著的,便是四皇子與何將軍的密信。”趙殊將一張薄薄的紙拿在手裡,轉過身給文武百官展示著,最後低頭念著那上面的字句,“末將何倫願為四皇子效犬馬之勞,謀得大越江山。”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四皇子面上立刻失去了血色。二皇子雖然臉色難看,但還算穩得住陣腳。他剛想反駁,就聽到趙殊朗聲道:“來人,帶罪女林芳上殿。”
話音一落,兩個衛兵押著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走入大殿。
“罪女林芳,受二皇子教唆,毒害太子,罪該萬死。”那女子有些哽咽地說道,倒是將戲做足了。
“帶下去,押入天牢。”趙殊涼涼道,“今日本王奉陛下之命,清君側,振朝綱。二皇子謀害手足,四皇子結黨營私意欲謀反,罪不容誅。來人,將這兩個亂臣賊子擒下。”
剎那間,殿外湧入幾十個孔武有力的赤衛軍士兵,將二皇子與四皇子控制住。
“你這逆賊,竟敢誣陷本宮清白!”“放開本宮!”“大逆不道!”諸如此類的話從二皇子與四皇子口中連綿不絕地迸出來。然而並不能改變任何東西。怒罵的聲音隨著二人的遠去越來越小,朝堂上終歸寂靜。
一切都發生地太快,各懷鬼胎的文武百官們一時間都緘默不語。
“範右丞,若是無事,今日我們便退朝吧。”趙殊朗聲道。雖說是用的商討的語氣,卻聽起來咄咄逼人。
範右丞也不會傻到與趙殊作對,方才來計程車卒穿著赤衛軍的衣服,整個京城怕是都在這位王爺的掌中了。
“退朝。”範右丞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