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好了頭發的趙景伶,看起來颯爽了許多。黑底紅邊的勁裝令纖瘦的他看起來挺拔如竹,高高束起的辮子襯得他清爽而英氣,驅散了他身上的七分憂鬱。真是好一個明豔鮮活的少年郎。
趙殊翻身上馬後朝趙景伶伸出了手,道:“該走了。”
趙景伶握住對方的手,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巧勁拉了一把,下一刻,他便坐在了馬上。趙殊揮了揮韁繩,馬兒不疾不徐地跑動起來。另一匹馬則十分聽話地跟在他們身後。
趙景伶覺得更奇怪了,趙殊的手從他腰側繞過握著韁繩,明明只是在騎馬,卻像是抱著他似的。況且,和大越的戰神、活閻王共騎一匹馬,怎麼想都有些……不太對勁。
他們一路來到了開闊處,趙殊下了馬,說道:“你騎著的這匹叫疆瑜,後面的這匹叫擒風。”
“疆瑜,擒風……”趙景伶輕聲念道。
趙殊將擒風拴在一棵樹旁,道:“我先教你騎馬的基本要領,等你熟練了,就可以一個人騎了,到時候你再來試試擒風。”
趙景伶點點頭,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麼快學會。
“韁繩一定要抓緊,兩腿夾住馬腹,輕敲馬腹便可令它開始行進……”趙殊低聲說著,疆瑜在草地上緩緩地走動,馬蹄聲如趙殊的聲音般沉穩有力。
趙景伶聽懂了大概,他看著趙殊把韁繩交到他手裡,有些緊張地把它握住。
“試試看。”趙殊說道。
趙景伶點了點頭,揮動韁繩,一聲“駕”清脆不已。趙景伶上手很快,沒過多久,他已經能夠指揮疆瑜左右轉彎、減速和停止了。雖然有事也會出現一些小問題,但有趙殊在身後,對方總能在適當的時機幫助他掌控好馬兒。
漸漸地,趙景伶不再滿足於緩慢地前進。他希望疆瑜能夠盡情地向前奔跑,他的確這麼做了。
疾速的行進帶來劇烈的顛簸,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風。趙景伶從未有一刻感覺像現在這般自由。速度似乎可以讓人忘記許多事情。他不是那個在深宮中忍辱負重的低微皇子,也不是幼年喪母的悲慘少年。他也是一匹馬兒啊,在山腳下盡情馳騁。
也不知道瘋了多久,趙景伶終於令疆瑜停了下來。過度的放縱令趙景伶有些氣喘籲籲,兩頰嫣紅。他轉過頭望著趙殊,笑盈盈道:“皇叔,這可真痛快。”
趙殊望著眼前這個笑得肆意的少年一時間無言,半晌才沉聲道:“你若是喜歡,以後可以時常帶你出來。”這樣笑著的樣子,才該是你原來的樣子。
趙景伶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可以自己去騎擒風了嗎?”
“自然是可以的。”趙殊說道。
雖然是無比期待的,但跨上了擒風的背,趙景伶難免還是有那麼些害怕。畢竟先前都有趙殊在後頭護著,但不管怎樣,也不能怯場了。
趙景伶壯大了膽,號令一下,便駕著擒風飛馳而去。趙殊騎著疆瑜伴在趙景伶身旁,以免對方遇到什麼不測。
事實證明,趙殊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擒風的性子比疆瑜烈些,趙景伶又是個新手,兩相碰撞,難免會出些岔子。
趙景伶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惹得擒風撒開蹄子瘋跑,甚至快把趙景伶甩下身去。
“皇叔——!”趙景伶死死地拽著韁繩,崩潰地喊著趙殊,聲音都帶著些泣音。
趙殊皺眉,加速來到趙景伶身邊後從疆瑜身上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擒風的背上。他一手將趙景伶攬到懷裡,一手接過韁繩,將撒野的馬兒控得服服帖帖。
“沒事了。”趙殊啞聲道。
趙景伶還有些驚魂未定地靠在趙殊懷裡,半晌,才有些愧疚道:“是景伶逞強了。”
“不礙事。擒風性子烈,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趙殊並沒有覺得趙景伶不懂事的意思,又說道,“你的手,給我瞧瞧。”
趙景伶伸出手,緩緩地張開手指,通紅滲血的手心便暴露在趙殊的眼前。
“都弄傷了。”趙殊的臉色黯了黯。
趙景伶收回手,輕聲道:“不算什麼的。”與曾經被欺淩後滿身的傷痕比起來,這真的不算什麼。
“天色也不早了,回府給你上藥。”趙殊說道。
趙景伶也沒有再說什麼,安安靜靜地和趙殊回了王府。
趙殊傳人拿了藥,親自給趙景伶上藥,最後用長條的白布輕輕地包紮好。
趙景伶看著對方專注細致的樣子,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皇叔,對他如此好。他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甚至還不如一個大宮女來的得勢。但一想到自己一無所有,對方也應當是不會有什麼目的的,畢竟,圖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