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關你什麼事?”
“只是好奇,問一問。”
“問了你也不知道,走你的吧。”郅老三沒有理會李廣,仍舊吭哧吭哧的在砍,直到他把柱子砍成了細尖的錐子。
李廣接到劉啟的命令之後,就回去了營帳。他坐在那裡,像是在深思什麼。身後的一個白衣男子,站在他身後問:“李廣兄,太子的計謀可行嗎?”
“目前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如若明日真的有什麼難以應付的場面,也只好硬拼了。不過,依隱兄,有什麼高見嗎?”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化成隱夜活著的梁武。此刻,聽到李廣的話,他銀灰的面具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時候到了,自然會有的。”
“隱兄多次在暗中幫助皇上和太子,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
“自然是有無法示人的緣由,望李兄不要多問。”
“那也是······”二人正談話間,緹縈突然進入了李廣的營帳內,大喊一聲道:“喝藥了······”。
李廣見緹縈進來,先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他那個隱兄,已經不在了。走上前,他笑呵呵的接過藥,道:“有勞姑娘,不知這服藥服下,明日身體,是否就恢複成正常?”
“哦,不用擔心,大家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陰寒之氣侵體,濕氣無法排除體外。這幾日,我爹爹特意讓大家吃飯的時候放棄大米,而食用薏米紅豆,便是此用意。而今晚的草藥,是結合甘草、酸漿、龍葵、人參、五加皮,融合撚粉乳白石,加鹽,加胡椒而制的湯藥,調理身體五髒,有益而無害。”
“哦,好。等兄弟們回來,我分給他們喝。”
“兵大哥,剛剛,這裡是不是有個人在?”
“人?什麼人?只有我一個人啊,姑娘一定會看花眼了。”李廣敷衍著,倒了一碗湯藥。初嘗一口,實感無法下嚥,因為緹縈在場,他捏住鼻子強行的把藥灌進了體內。
緹縈出來營帳,她望了望四周,確實是沒有見到什麼人。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她沒有看錯,剛才一定有人在。
她走後,營帳外那一抹白色的人影站在那裡,久久未動。
“爹爹,見到娡兒了嗎?”緹縈迴去沒有見到王娡,就去淳于意的營帳尋找。淳于意正在寫手劄,見到女兒過來,就停下了,喚她道:“縈兒啊,你來······”
“爹問你件事?”
“什麼事啊,爹爹?”
“若是你出去正巧碰見一個匈奴兵,他快死了,你是救還是不救?”
“爹爹,我······”緹縈聽見爹爹的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的腦海中,回想著匈奴殺害無辜百姓的場景,她不想救;可是,畢竟殺人的不是她碰到的那個人,她又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這個問題,是否很難回答?”淳于意看著緹縈猶豫,又問了她一遍。
“女兒不想救。”
“為什麼?”
“女兒覺得,他的族人殺了我們的族人,我應該為我們族人報仇。”
“可是,你是醫者。醫者,不能對自己的患者動手。”
“可我救了他,萬一他來殺我?”
“你救了他,你是他的恩人。他殺你,是他恩將仇報。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是你的患者,你也不再是醫者,而是一個對等的人。”
“爹爹······”
“爹明白,可能你現在還沒有辦法體會,日後你自會明白的。縈兒,朝廷的事,爹不希望你多管。不管你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爹希望,你能學會自保之道。”
“爹爹的意思是?”
“那丫頭去找給太子殿下送雪水去了。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歇息,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緹縈聽到父親的話,心中已經明瞭了爹爹的意思,他不讓她找娡兒,是為了什麼。她沒有再說話,答應了一聲就轉身欲離開。倒是淳于意,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把她叫住了道:“哦,對了,縈兒。今日,那丫頭倒也讓我想起一件事來,天然積雪,甘冷無毒,可解毒。為父正要記下來,到時寫進診籍裡。”
“是,爹爹,女兒記住了。爹爹,你早些歇息。”緹縈說完,就從淳于意房間走了出來。
路過太子營帳的時候,她看到董陽正懷中握劍。站在外面,他的發上,已經沾滿了白雪。她想,或許現在,他感受到這寧靜的雪,會想念那可憐的寧雪吧。
她注意到太子營帳內燈已熄,而娡兒也並沒有回到她們的營帳內。
緹縈躺在榻上,黑夜中,唯有她的兩隻眼睛在散發光亮。她想起劉啟對她講的話‘日後我有千萬比你漂亮的女人,卻沒有一人可以代替你身上的味道’。
原來,你的情是這樣的嗎?緹縈現在才知曉,到底該如何選擇。她在心裡對劉啟道:“戰場太冷,劍太寒,願你盡得此生歡愉,換得一個溫暖的帝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