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了,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緹縈小兒,保重身體。”
“多謝前輩······”緹縈說著,就目送青初公子離去。寧雪站在她的旁邊,神情和她一樣凝重。
今晚是個月圓之夜,寧雪侍候緹縈睡下之後,熄滅她房裡的燈,就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對著鏡子,她開始快速的收拾自己。白天的時候,因為跟在緹縈的身邊,要有淳于府丫鬟的樣子,她就在頭上簡單的插了個釵子。這會兒,她把頭上的飾品全部都拿下來,就用一個繩子把長發綁了起來,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
沿著白天走過的路,她找到了那處隱蔽又安靜的地方。
“師父,我來了。”她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身影,恭敬地說到。
“從今天開始,你要對我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我會教你功夫,直到我認為你的功夫可以獨立行走江湖為止。但,不管日後誰問你,你都不可以說我是你師父,你做得到嗎?”那個身影,頭戴笠帽,立在那裡說話,並沒有回過身來。
“嗯!”寧雪一口答應了師父的要求。
“好。我們就從最基本的開始。”師徒二人就這樣開始了教與學的歷程,小小的寧雪哪裡知道,原來練功比想象中的要付出百倍的努力。
但,每一次折骨斷腰的疼痛,都化為她需要更加努力的力量。每一次的倒下,都化為她需要站起來的支撐。就這樣,她用小小的身軀,承載著練功需要承受的重量。
春秋十年,冬夏十載,每個人都平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雙手創造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淳于府的小丫頭們,轉眼都長成了大姑娘,脫去稚嫩的外衣,身披紅黃粉綠的漂亮長裙,儼然一群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
而昔日,乳臭未幹的小子們,也搖身一變,成了清風朗月,玉樹臨風的儒雅公子,輔佐淳于意救世醫人。
今晚又是一個圓月之夜,月明星稀。等緹縈沉沉睡去,寧雪把她房裡的燈一口氣熄滅。
順著已走過千遍萬遍的小路,她走到了那顆樹下。看著樹上的那根棍子,她藉著樹的力量輕輕一躍,站上了那根棍子。她又藉助棍子的彈力翻身一躍,雙腳一踢,那根棍子,已經從前穿到了後面。越過樹杈,她滑出身體,用手接住了正在掉落的棍子,立於地上。
“師父,時至今日,徒兒是否可以獨身行走於江湖?”看到正在向她走過來的黑影,寧雪單膝跪地,行禮問到。
“當然,你現在已經不是一般的武士可以對付的人了,而師父也可以放心的歸隱山林了。”老者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他拿掉頭上的鬥笠,和藹可親的臉龐在月光下,看上去更加的善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青初公子。
寧雪看了他一眼,沖著他笑了笑,對他道:“師父,十年了,弟子從初見您開始,接受您的親身指導,刻苦練習,總歸是沒有辜負您的期望。”
“每個夜晚,不管是寒冷的冬日還是炎熱的夏日,師父都看到你不辭辛苦的練習。堅持十年之久,實屬不易,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當然,你下苦功得到的,也是常人所不能得到的。”青初公子看著優秀的弟子,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條路我走了十年,這樣的夜我看了十年,這樣的月也看了十年,這棵棍子和這棵樹也陪了我十年。皇天不負苦心人,今日,我終於有所成。明日三小姐要成婚,小姐要去跟著送嫁,我會陪同,弟子恐怕就不能來了。”寧雪感慨的回憶著這十年來的艱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對師父講了出來。
“你······就不必來了,以後都不必來了。”
“師父,您是生弟子的氣嗎?”寧雪聽到師父的話,以為他是在生自己的氣,便要上前賠罪。
“不是,是師父累了。你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把我教你的武功全部學會,甚至會自己見招拆招,已經可以為人師。我已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自此之後,我會歸隱山林。若以後遇到什麼麻煩,記住曾經答應我的話,一定不要說出我的名諱。”
“師父······師父······”
“切記,不要忘記你學武的初衷,也不要忘記當年你答應過我的話。”青初公子說著,人已經消失在月色裡。只有他的聲音,一直回蕩在寧雪的耳朵裡。
“師父,弟子謹記!”寧雪跪在草地上,對著青初公子離開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就轉身回去了。
寧雪到淳于府十年了,她芳齡已至十六歲,而她的小姐緹縈,也已至十七歲。淳于府的小姐們一個一個都已經離開孃家,有了各自的歸宿,就剩下每日練武的緹蓮和年齡尚小的緹縈尚未許配人家。
“明日就是緹荷小姐大婚,估計小姐又要傷心好一陣了吧。”走在路上,她這樣想著,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左手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棍子,她大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