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兒,待會兒見到太師父要有禮貌,知道嗎?”淳于意聽見女兒的話,突然蹲了下來,嚴肅的看著小女兒,交代她說到。
“嗯!”小緹縈非常聰明,她一看到爹爹表情這麼嚴肅,便知道應該怎麼做了。聽話的點點頭,她就恭敬的站在了那裡。
“師父,意求見,願您老安康!”淳于意安撫好女兒,如是說著,就甩起前襟跪在了茅屋的門口,雙手伏地。
小緹縈眼睛睜得滴流圓,就等著看一看這個讓父親敬如父的太師父,究竟是何許人也?
她在等太師父出現的時候,也一直在看著父親。因為此時,她的父親就像他平時教導她們姐妹所言的那樣,尊師重道。
他是那樣的尊敬這個師父,沒有得到命令之前,就只是跪在那裡,雙手伏地,一動不動。直到太師父發話讓他進去,他才恭敬地起身,拉著小女兒走進茅草屋。
“呀······”小緹縈一進茅草屋,就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驚叫聲。
她反應過來自己的無禮,捂住嘴巴。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淳于意已經用責怪的眼神看向了她。
小緹縈沒有做到之前答應父親的事,此刻心虛的低下了頭。但,同時她又滿足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偷偷的抬眼,看著半躺在榻上的這個發眉如雪的老爺爺。
“這個老爺爺怎麼會頭發這麼長?若把盤起的頭發放下來,必若峰上銀河瀉下一樣壯觀。再看他雙目緊閉,斜躺著身體對著父親,只怕是有什麼病嗎?爹爹為什麼會對這個老爺爺這麼尊敬?”小小緹縈端詳了榻上這位老者之後,清晰明白的在心裡問了幾個問題,就等之後一探究竟。
而此時,老者也注意到了緹縈發出的那一句驚叫。他微微睜開雙眼,瞥了他們父女一眼,就又把眼睛閉上了。他雖雙眼微閉,話已出口,道:“太倉,你今日,怎麼帶了個女娃子上來?”
“哦,師父,請原諒意再次叨擾您老的清修。但,此次弟子上山,純屬無奈之舉。”淳于意聽師父這麼問,馬上開口解釋這次來的原因。
他說著,突然想起來小女兒還在旁邊,便轉身對她道:“縈兒,聽話,自己到外面去玩耍,爹爹和太師父說幾句話!”
緹縈聽了爹爹的話,心中明瞭,爹爹是有事要與太師父商量,而不願她在場。看了爹爹和太師父一眼,她乖乖的關上門,離開了。
看著小緹縈關上門出去,淳于意才再次開口,向老者道:“師父,弟子師承於您,學黃帝、扁鵲脈書,有心懸壺濟世,卻奈何救不得自己的內人和大女兒······”
淳于意說著,淚水已經滑落臉龐,難過的情緒如骨鯁在喉,讓他哽咽的無法再說出話來。
此時,榻上的老者也已經睜開雙眼,慢慢的坐了起來,看著自己的徒兒痛陳緣由。
“徒兒我,生平尚未見過如此頑疾,竟一夜之間,讓我的內人和大女兒吐血不止,不治而亡。人死不能複生,這兩天,我要讓她們入土為安。但是,我小女兒緹縈依賴她母親太過,我怕她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尋思良久,終究無處託付。徒兒不肖,擾您清修,但請您老幫徒兒照看她三天,三天之後徒兒就會接她回去。”淳于意涕淚陳述著,卻沒有注意到已經走下床榻的老者。
“即便是菩薩,也有無法普度眾生的時候。更何況,你只是一個懸壺救世的醫者。我公乘陽慶尚且如此,你淳于意又何例外?”原來此老者,便是公乘陽慶,一個隱居世外,醫術精湛的醫者。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踱步至門邊。
背對著淳于意,靠著柱子,他繼續言到:“但,遭此變故,你竟毫無退縮歸隱之意,我沒有看錯你。當初,公孫光把你引薦給我,不只是看中了你的謙卑、好學,還有你一顆仁者醫人的救世之心,去吧!”
“其實,徒兒將小女兒帶到這裡,還有一個原因。”淳于意聽見公乘陽慶的話,站起來,坦白了另一個理由。
“縈兒自小體弱,我已經試過很多不同的方子給她服用。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體質已經漸佳,但還沒有完全變成正常人的體質,我想請師父出手援助。”
“我剛剛就看到了。她的印堂跡弱,嘴唇顫動呈紫色,雖與年齡相關,但一看就知,是孃胎裡帶的軟胚子。這樣吧,你安心去辦你的事,把她放我這裡,兩年之後,你再來把她領回去。”公乘陽慶想想剛才瞥見的那一眼,緹縈的印象如印腦中,微微一笑,對淳于意說到。
“如此,先謝過師父了。師恩未報,又添叨擾,意,真的是內心不安。”淳于意說著,就退了出來。
待他轉身出來,看到了正在看著他的小女兒。
他看出來了,她稚嫩白皙的臉上,剛剛劃過了一行淚水。
“縈兒,爹這次帶你上山,是讓太師父給你把身子養好。等你身子好了,爹就把你領回去,到時候你想跟著爹採藥,爹就不會攔你了。”淳于意看著女兒這樣,心裡一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