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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年也就相當於正常人的6歲左右吧？一個六歲的孩子連姐姐都不敢叫，這種教育果然很符合未來帝王的風格。懷揣天下的帝王要把所有的愛意平等的分配給每一個臣民，可以說是“天下皆所愛”，換一種說法卻是“天下無所愛”。可這種帝王學的至高境界，又豈是擁有獨立思維的生靈能夠達到？讓一個六歲的孩子開始學習會“全愛又無愛”，果真殘忍的可怕！
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思維已然被妤的話牽引了方向，揚啟心懷不忍的繼續聆聽。哪怕見到公主的那一刻，他還曾提醒自己要抓緊時間說出必須要說的話。
“所有生靈都知道，娢兒一直這樣下去，很快便會成為另一個我。一個沒有母親只有陛下，一個不敢當著他者面用‘父親’稱呼生父的合格領袖；一個和既往的嶺國公主完全一樣，哪怕內心在淌血，都要為了更多生靈卑落活下去的存在。”妤微微勾起的嘴角上帶著化不開的苦澀感。她低下頭去努力一會，終是因接下來的話將苦澀化為了欣喜。她說：“好在，霜雪王來了。得知他是為了獨子求娶公主而來，我很為娢高興。假如陛下能同意這門婚約，娢兒就再也不用像我一樣了。她可以不用大清早就起來訓練，不用連父親的面都看不到，更不用整天由講師跟在身邊，指導她的一言一行。我悄悄打聽過，大多數嶺雯靈和我的想法一樣。後來，陛下給了霜雪王婚約的承諾，娢兒總算擺脫了她多次宣告的是‘極其厭惡’的生活。”
“你知道嗎？從陛下給出承諾起，整個嶺國就認為小公主便是未來的澤國王後。沒有誰再勉強她接受儲君教育，就連陛下也預設了這個事實。從無神紀503年年到現在，我整整嫉妒了她24年！她可以整天待在明居殿，在自己父親的身邊嬉鬧；只要她不想，就可以不踏足嶺國任何與政務有關的區域，做個純粹的孩子。她可以當著所有嶺雯靈的面稱呼明親王為爸爸，沒有誰會覺得不妥。她讓最愛的男雯靈為自己整理每一根發絲，所有嶺雯靈都是含著笑意看，就連陛下都不例外。我呢？連叫一聲父親都得在沒有他者存在的情況下！”
妤的呼吸聲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看得出來她有些激動。但嶺地長公主到底是儲君，真情流露皆是轉瞬即逝。轉頭看向自己父親和妹妹的同時，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早已平靜如水。
“呵，她是我的胞妹，是我生命中珍貴的一部分。再多的嫉妒也無法影響對她的祝福。和所有的嶺國雯靈一樣，我們期盼著她在嶺國能夠永遠幸福快樂下去。這樣，哪怕百歲之後的她遠赴澤地，在霜雪王和王子的守護下依然幸福，想起嶺國來也能笑意滿滿。當然，我更希望她可以一直是我天真浪漫的妹妹，替代我擁有那些絕不可能觸及的幸福。結果，乞婚函的一字之差顛覆了我的認知，也顛覆了整個嶺國二十多年來的期盼，更讓妹妹的命運被改寫！我們做錯了什麼？嶺國做錯了什麼？娢又做錯了什麼？她今年不過51歲，還是個剛成年，思維依然是孩子的女雯靈。”
揚啟死死抿住了嘴，一個字都不敢說。真要讓他回答，他只能依著良心說出事實——嶺國沒有錯。
妤的感受，婨王的感受，甚至是整個嶺國雯靈的感受，揚啟在此刻不敢說都瞭解，卻也透過公主的話或多或少的感同深受。
這件事怎麼說呢，就像是霜雪王向嶺國信誓旦旦的保證，小公主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到百年，來到嶺國與為王妃之後，依然可以在自己的守護下繼續無憂無慮。雖然霜雪王並沒有把這些話明說，可他發起婚約時必須有所暗示，當時的情況和老澤王的行動，也都透露著這樣的意思。更何況，霜雪王從來沒有否認過。促成婚約的他還和所有的澤地雯靈一樣，將嶺地小公主視作未來的王妃24年之久。連弗蝕在言談之中，也不否認妻子是嶺地小公主，又何況是嶺國？
24年了。一個24年都被預設的事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誰能在短時間內承受這樣的變故？而且，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24年，兩個國家都在按照預設的結果行事。娢因著預設的澤地王妃身份擺脫了儲君教育，她的資質或是能力怕是難以勝任嶺國儲君的身份。將合格的儲君娶回澤地，讓儲君之位落到難以勝任其責的娢公主身上，這可是危及國本的大事啊。難怪婨王會憤怒到直接將澤雯靈打入困牢，並且八九個月來都對澤地不予理會；也難怪將規則擺在首要位置的妤會任由澤雯靈被關押，面對合理合法的乞婚訴求依然猶豫不決。
即然嶺國沒有錯，那麼是澤國錯了？揚啟就算是死也說不出來這樣的話。嶺國無辜，澤國又不無辜嗎？在見到乞婚函之前，連最接近乞婚函的易慧都不知道事態發生了改變，又何況是其他的澤雯靈？那麼是霜雪王錯了？
絕對不行！霜雪王若是錯了，出自他手的乞婚函也會被定議為錯誤。錯誤的乞婚函怎麼可能合理合法？讓霜雪王的遺願打上不合理不合法的標簽，揚啟不認為一個國民應該這樣對待已經逝去的國王，也不認為間接害死霜雪的自己能這樣做。更何況，弗蝕和澤國的確需要這門婚事。從國家的角度來說，霜雪王的遺願正確得揚啟願意冒著開罪未來王後和婨王的風險去維護。
或許猜到了自己的問題不會得到回應，妤長嘆了一口氣，居然對著揚啟伸出了手來。她的指尖雖是輕輕觸碰了一下揚啟的手背，還是令他整個手都不禁輕顫了一下。
雯靈不喜近身接觸，又何況是高貴的嶺國公主？不到萬不得已，公主怎會做出在雯靈來說完全算得上是諂媚的動作？完了完了，見到尊者不為人知的辛酸已經算是大忌，公主看樣子還會有求於我。若是拒絕，就真把公主完全開罪了。這可怎麼辦？
揚啟暗道不好，整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