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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時節,嚴寒刺骨,整個西夷已經變成了冰雪的國度,無論身在何方,周圍皆是一片刺目的白。
靈霄關內如今已是白雪皚皚,冰原萬丈,出門時不綁上防滑的東西就寸步難行,各種器具也被凍得無法正常運轉,除此之外,習慣南方氣候的楚國士兵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冬病,總的來說,這種情況對於行軍打仗是非常不利的。
氣候惡劣,再加上丹楓渡一戰傷了些元氣,所以後面的幾次進攻都是鎩羽而歸,寧王、夜言修、衛頡等將領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決定暫緩出擊,摺子送到王都沒幾天楚襄的批示就下來了,只有一個字——準。
朝臣們只道是寧王雷厲風行,皇帝殺伐決斷,殊不知早在離開靈霄關之前兩兄弟就商議過此事。
北伐的宏圖在楚襄心裡已經存在了很多年,每一個據點每一條路線都經過無數次推斷才定下,所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場仗該怎麼打。沖得太猛拉長了戰線,後方補給容易中斷;打下的十幾座重城如果不能盡快穩定並控制住,則有可能遭到裡應外合的反撲;還有,年關將至,朝廷各部的運轉都已經超負荷,難免會有跟不上的情況出現。
楚鈞身在前線,考慮的東西就更偏向於實際情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通往西夷王城有一道天險,必須走水路才能透過,現在結起了十丈深冰,神仙也難行。
以上種種,都是讓兩兄弟對朝廷內外的叫好聲勢充耳不聞一致決定休戰的原因,什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什麼給了西夷喘息之機,在充分且周到的計劃下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們是要拿下西夷,但不是用士兵的性命做賭注。
於是,在元旦到來之前楚鈞回到了王都,只餘衛頡、彭徵留守靈霄關鞏固防線。
寧王府一切照舊,只是前日剛下了場大雪,三院兩樓的輪廓都厚重了一些,凝冰染霜,銀裝素裹,瑞獸銅爐裡飄出幾縷松炭的味道,平時習以為常,如今聽著那間隔一下的噼啪聲,竟覺得這座冷清的府邸有了幾分煙火氣息。
到底像個家了。
以前徵戰在外,身不由己,現在回了王都,楚鈞上朝都是盡早去盡早回,冗雜之事一概不理,以便空出時間來陪伴端木箏,不過有一件事倒是例外。
“皇兄,這是我在營中截獲的楊奉與宋正鴻來往的信件,一共七封,全都在此。”
他雙手呈上,薛迎春立刻躬身接了過來,然後遞到了禦案上,楚襄看完之後又示意他分發給其他人看,一時之間,衣角的摩擦聲和紙張翻動的嘩嘩聲交織在禦書房內,動靜不大,氣氛卻異常的窒悶。
“宋正鴻居然想利用夷軍把你們都困在北地,當真是賊膽包天!”
“最主要的目標恐怕還是陛下。”夜言修捏著那一張薄薄的信紙,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兩個月之前的情景,“若是沒有淩兮的陣術一路護持,恐怕我們早就中了敵人的奸計,如了他的願了。”
裴昭聽他對嶽淩兮仍沿用舊稱呼,不禁皺了下眉頭,又不著痕跡朝上首望了一眼,見楚襄沒有異色才道:“陛下,是否立刻展開抓捕?”
“不急。”楚襄將證據放到一邊,淡然抬眸問道,“先前朕命你暗中蒐集宋正鴻的罪證,辦得如何了?”
“回陛下,臣陸陸續續拿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只是……牽連甚廣。”
裴昭從身後的小黃門手中拿來一沓卷宗,然後親自送到了楚襄面前,摞起來的高度約莫有當天的摺子那麼高了,光是依照不同的人就分了十幾本。楚襄粗略地翻了一遍,好幾個王侯公卿都在其中,不乏聲名顯赫之人,他眉目驟冷,將卷宗重重地甩在了禦案上。
“好一個聯姻!別人是用金銀財寶籠絡人心,他宋正鴻是用女兒!”
幾人忙道:“陛下息怒。”
無論是寒門還是世家,拉幫結派的方法最常見的就是聯姻了,同時最有效也最穩妥,只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此才能避免出現一方背叛的情況。雖說這個已經是不成文的習俗,可像宋正鴻這樣悄無聲息就把十幾個女兒都嫁到了權貴之家的還是太少了,盡管那些王侯公卿不一定個個都受他擺布,或者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但在細微末節上踩界的還是不少,真要論罪怕是宗人府都裝不下。
以色易權,無恥至極。
當所有人都在天子的怒火之下屏息不語時,楚鈞卻快速翻閱了所有的卷宗,發現無論是宋氏族人還是其姻親犯的都是普通的罪,沒有一條顯示他們參與了刺殺和通敵的行動,在十年前的律王謀反一案上更是一片空白,這樣一來,光憑幾封信來指證宋正鴻就很困難了。
換言之,能治他的罪,卻不能治他的死罪。
楚鈞沉吟片刻,分析道:“他一個致仕多年的老臣子,手裡可用的資源必然不多,要與西夷國師攪在一起實在不容易,其中必然有人牽線搭橋,而那個人有可能就是他的同黨,甚至……是我們要找的幕後黑手。”
裴昭頓時微微一驚:“王爺的意思是宋正鴻背後還有人?”
楚鈞頷首:“仔細想想,如此狠辣的行事手段也不符合宋正鴻的性格,賣女求榮,行善事博名聲,這些都是虛偽且懦弱的人才會做的事,如果他發現我們在查十年前的事,多半會想盡辦法去遮掩,而不是痛下殺手。”
聽了這話,裴昭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怪不得他之前怎麼查都覺得沒有抓住關鍵點,翻爛卷宗得來的也只是尋常的罪名,一度以為就要在此終止了,沒想到是查錯了方向,宋正鴻這種不知廉恥的老賊所圖不過權財而已,確實不像是有膽子謀害陛下的人。
“或許可以從宋玉嬌那裡找出突破點。”沉默許久的夜言修開口了,聲音透著一絲冷酷,“宋家十幾個女兒都成了宋正鴻權財交易的籌碼,只有她不同,如果說是因為中書省能帶來的利益更大,偏偏她半年前又辭官了,實在可疑,臣欲調動夜家的勢力將她找出來,懇請陛下同意。”
聞言,裴昭側首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君子惜花,不願輕易摧折,宋玉嬌在人前一直是文弱且善解人意的形象,還是與他們相處了這麼久的同僚,真要下手連他都會有點猶豫,可夜言修卻沒留任何餘地,不在乎君子之名,亦不吝嗇各種手段,這般過界,恐怕都是為了那個人……
可她已經嫁作他人婦,又即將誕下麟兒,這樣的堅持和付出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