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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翌日啟程,卻又耽擱了幾天,除了綿綿不絕的細雨導致官道泥濘難行之外,還因嶽淩兮有一件未了的心事。
時隔多年,記憶中的翡翠青山和蒼茫雪海都已經褪了色,變成一片灰白色的背景,嵌在她的腦海深處,即便山丘夷為平地,滄海化作桑田,它始終堅韌而固執地存在著,平日無礙,可一到故地重遊之時就會排山倒海地襲來,教人難以抵擋。
關外十裡的燕然山,正是當年她和家人墜崖的地方。
當年她還是個孩子,又身受重傷,能活過來已是萬幸,又豈有餘力做其他的事?如今卻不同了,命運指引著她再次來到了這裡,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自己家人的屍骨繼續長眠在荒郊野外,無碑無名,與禿鷲野狼為伴。
當日,天剛矇矇亮嶽淩兮就醒了,縱然身體還是有些睏乏無力,神智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她在書凝的伺候下有條不紊地洗漱更衣,隨便吃了點清粥小菜就出門了,到達山谷之後,一件寬大的織錦披風忽然攏上了她肩頭。
“山中寒涼,多穿一點好。”
嶽淩兮點點頭,卻又握住他的手說:“你軍務繁忙,其實不必陪我來的,有流胤和書凝跟著我就夠了。”
楚襄反手將其攏於掌心,低聲道:“到底是西夷境內,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
公事可以先放著,反正也不會飛走,現在外面下著雨,她又懷了身孕,萬一在山裡摔了碰了怎麼辦?他便是心再寬也不可能讓她獨自前來,更何況這千裡尋孤墳又不是什麼好事,屆時她指不定要難過成什麼樣子,他還是陪著的好。
山路崎嶇,到了深一點的地方馬車就無法駛入了,兩人先後下車步行前往腹地,因為環境陌生,所以流胤比平時更加謹慎,先命人去探了路,又領著其餘影衛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但凡飛禽走獸經過都要戒備一番。
時辰尚早,濕氣未退,霧漫山岡,再加上細密的雨絲不停往下落,確實有些陰冷。楚襄一手撐傘一手攬著嶽淩兮的腰,謹慎地繞開了那些積水的草地,以防打滑,不過嶽淩兮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四處張望著,尋找與記憶中相似的地方。
“慢慢想,今天找不到明天再來。”
楚襄知道她素來過目不忘,但畢竟已經過去十一年了,季節不同,山體的形狀可能也因為雪崩或地震發生了改變,觀感差別實在太大了,要找到當時她墜崖的地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怕她嘴上不提心裡卻著急。
嶽淩兮抿了抿唇,視線逐一掃過谷中各處,只見密樹繞圓潭,孤雲橫疊嶂,處處都透著陌生,唯有林間的一條小徑看起來有點眼熟,似乎可以通往山上。
“我記得當時大雪封山,所有通往流月城的路都堵住了,我和爹孃在山谷裡找了很久,最後才在樹叢中扒出一條勉強可以走的路,卻只能從山上繞一圈,印象中,那條路的兩旁也有兩塊巨石,還長滿了風信子……”
楚襄微愣,再次確認道:“一模一樣?”
嶽淩兮小巧的下巴輕輕一點,滿含堅定:“我不會記錯。”
都說曲徑通幽,在陰雲籠罩之下,這條小徑也確實深得看不見盡頭,楚襄望了望夾道而生的參天古樹,目光似箭,筆直射向了茂密的枝葉之中,駐足片刻,然後牽起嶽淩兮的手向前走去。
“便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看看,你若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嶽淩兮撫了撫小腹,沖他微微一笑。
他的心瞬間融化。
得知她懷孕以來,她在行動上仍像從前那般無所顧忌,什麼彎腰穿鞋、手提重物都不放在心上,可幾次過後她敏感地發現他很緊張這些事情,於是就默默地收斂了,現在起身坐下都會慢一點,路過那些邊邊角角的地方也會護一下肚子,習慣成自然,現在他看到她這種下意識的舉動,總是覺得格外窩心。
為了他,她很努力地去當一個稱職的娘。
這在旁人看來或許沒什麼,甚至還會惡意揣測,覺得她出身於寒微,自然是要想盡辦法誕下健康的龍脈以穩固自己的地位,可只有他才明白,她幼時失怙,母親活著的時候又偏疼妹妹,她不知道正常家庭的母女關系是什麼樣子,也根本沒有人教過她該如何做一個母親,可她卻義無反顧地朝著他想要的模樣去努力,只因他喜歡孩子。
她不知道,若這個孩子生在別人肚子裡,他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思及此,楚襄揚唇一笑,故意道:“當年母後懷上我也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