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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氣一晃而過,王都再次迎來了鵝毛大雪,深深淺淺地覆滿了城衢與溝槽,踏上去咯吱作響,有著濃厚的季節韻味。
許是天氣寒冷,十裡長街上的商肆酒樓生意都有些慘淡,偶爾有行人經過也是掩著帽帷匆匆地轉進了巷子裡,鋪子裡的夥計時不時地出來一趟,裹著厚棉襖,手裡還拎了塊抹布,將自家那塊被大雪糊了的招牌擦幹淨才轉身回去。
被稱為王都第一樓的天闕樓也冷清了許多,朱門覆雪,翹簷懸冰,只有中間幾層的窗戶上亮著暖黃的光,推杯換盞的聲音才飄出來,很快就被呼嘯的寒風蓋了過去,舉目望去只見團團白霧,不見衣香鬢影。
少頃,青石道上忽然響起了微弱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清脆而規律,又過了片刻,漫天風雪之中浮現出一輛馬車的輪廓,木軸上印著官徽,想必是從哪個衙門出來的,一路慢行至天闕樓前,車內下來一名身形修直的年輕男子,未作停留便踏入了樓內。
外頭風霜撲面,裡頭卻是暖風燻人,甫一進門掌櫃的便迎了上來,接過落滿雪花的大氅,彎下身子喚道:“表少爺。”
裴昭抖了抖袖口,目光若有似無地往樓上飄,“三哥到了嗎?”
“到了半個時辰了,正在頂樓等著您呢。”
掌櫃臉上浮起一抹笑,邊說邊把他往樓梯那兒引,裴昭微微頷首,旋即一撩下擺,舉步踏上了臺階。
天闕樓有七層,即便在客似雲來的時候頂樓也是不開放的,只供夜家人喝茶談天用,因為建造時用了特殊材料,所以冬暖夏涼,隔音極佳,平時有什麼事來不及上家裡說,他們便約在這裡見面。
天色冷沉,樓梯拐角及畫壁上都點了燈,燈座是清一色的紅珊瑚雕朱雀,栩栩如生,穩靜中透著內斂的貴氣。裴昭沿著樓梯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彎,行至頂樓,才露出半截身子就聽到了夜言修溫沉的嗓音。
“怎麼,直接從刑部過來的?”
他自幼習武,眼力過人,方才在樓上就看到裴昭是坐著刑部的車駕過來的,此刻又見他穿著官袍,下擺略有褶皺,顯然是許久不曾回家了,所以有此推斷。
裴昭往他對面一坐,抬手扯鬆了衣領,似乎格外疲倦。
“別提了,審了一整夜。”
夜言修緩緩抬起扣在花梨木長案上的手,親自倒了杯熱茶推到他面前,然後低聲問道:“可有什麼收獲?”
裴昭沉沉搖首:“嘴硬得撬都撬不開。”
他在刑部任職已有四年,深諳對付重犯的手段,或針對弱點,或設下陷阱,通常這種人到了他手裡都只有乖乖吐露實情的份,亦不必費太大的勁,沒想到這個黎瑞倒是個硬骨頭,就連動刑都不開口,實在教他詫異。
“有沒有查過他在朝中與何人來往比較密切?”
“查過了。”裴昭啜了口茶,徐徐撥出一縷熱氣,“他為人孤僻,真正的至交好友幾乎沒有,若說點頭之交倒是很多,朝野上下能抓出一大把,多半都是平日在處理庶務時有過往來的,真要算起來你我也在其中。”
見他苦笑,夜言修沉默了一瞬,爾後意味深長地問道:“已經致仕的呢?”
聞言,裴昭驟然一震,似被點通了經脈。
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律王謀反怎麼說也是十年前的案子了,即便嶽群川活到現在也該是個花甲老人了,那麼與他合作的人很有可能也是那個年齡段的,憑著資深的閱歷和在朝中盤根錯節的勢力才順利逃過了清剿!
茅塞頓開。
裴昭立刻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符合條件的人,能把黎瑞這種毫無背景的小官推上高位,又操控他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並且隱瞞至今,這種人在朝中可不多,琢磨片刻,他忽然靈光一閃,眼眸深處沉得發亮。
“我想到了一個人,宋正鴻。”
夜言修輕拂著翠玉盞,碧波翻騰之間,一攏白煙輕飄飄地升入了半空中,那張高雅俊彥的面容隱在其後,五官神色模糊了一瞬。
“他在朝中人脈甚廣,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動機還不明確,需要仔細調查一番。”
“我記得十年前正是他費盡心思想要進入內閣的時候,按理說應該沒那個心思去摻和這件事,不過若是他一早便知太上皇無意重用於他,想要另效二主也未可知。至於他跟黎瑞,表面上好像沒什麼往來,不過我倒是聽我娘說過,早年宋正鴻有意將某個女兒嫁給黎瑞做填房,後來不知為何作罷了。”
夜言修點點頭,此事他亦有耳聞。
“宋正鴻致仕以後雖然堅持行善,為百姓所稱道,但在我看來他未必有那麼高尚,宋家的幾個女兒個個配的是伯侯公卿,哪怕是做妾也要送上門,而他也利用翁婿這層關系得了不少好處,直到現在每一屆的新晉士子還有去他門下送拜帖的,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