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這個下著毛毛雨的午後,兩人撐著一把油紙傘就出門了。
雨中漫步,別有一番情調,纖瘦的嶽淩兮依偎在高大俊逸的楚襄身旁,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即便如此,格格不入的感覺依然如影隨形。
她是歸人,卻更像個異鄉人。
橋頭搗衣的婦人哼著軟糯的歌謠,她徒有印象又完全聽不懂,幾名幼童在巷子裡追跑嬉戲,腳下踩的是不知名的軲轆,而那些結伴逛街的姑娘們都戴著一頂竹編的鬥笠,周圍蕩下一圈輕紗,飄逸如仙,她這樣打著傘的反倒成了特例。
嶽淩兮只覺渾身不自在,有些躲閃,誰知楚襄突然把傘柄塞到她手裡,長臂一圈將她攬得更加緊密,然後迎向那些異樣的目光,坦蕩中透著淩厲的氣勢,教人再也不敢肆意直視。
“陛下……”
嶽淩兮覺得這樣不好,壓低嗓音叫了他一聲,他卻揚眉道:“怎麼,許他們看你,不許我看他們?”
“是我打扮得太奇怪了。”
聞言,楚襄反而笑了,當街俯首親了她一下,道:“非也,他們是覺得你楚楚動人,又有個如此俊逸瀟灑的夫君在旁,羨慕嫉妒罷了。”
嶽淩兮直直地瞅著他說:“陛下胡扯。”
“我從不胡扯,文武百官皆可作證。”楚襄低笑,聲音沉啞撩人,“若你介意後一條,我可以立刻讓它成為事實,就在此地,此刻。”
他想做什麼?
嶽淩兮抵著他的胸膛,這才發現那賁張的肌肉離她手心僅有一層衣料之隔,此時正隨著呼吸有力地收縮著,每動一下都令她想起那一夜,內心又開始躁動不安,連手指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真是瘋了!怎麼能在大街上想那種事?
楚襄見她臉色變來變去,故意在她耳邊說:“你想到哪去了?我說的是府裡就有聖旨,隨時都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合法妻子。”
嶽淩兮撇開臉不看他,正想著怎麼逃離眼前的窘境,忽然發現街旁有三花餅賣,她怔怔地望了片刻,忽然轉身朝攤販走去。
“你好,我要一盒。”
攤販一邊鋪漿一邊大聲應道:“好嘞!十文錢!”
她低下頭去解荷包,不料身側突然伸出一隻大掌,將一錠碎銀子扔到了簍子裡,攤販喜上眉梢,不停道謝,又撒了一大把料,她默默地回過頭去,看著那雙燦亮的黑眸,彷彿落入了漫天星光之中。
最後還是變成楚襄來撐傘,嶽淩兮捧著紙盒子,無聲走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楚襄見她光看不動,直接問道:“怎麼不吃?”
嶽淩兮沒說話,用木勺挖了最上面那一塊塗了花蜜的來喂他,他眯起眼,沒有動彈。
這東西是因為用花做原料,又有三層夾心,所以才叫三花餅,最好吃的自然是有花蜜的那一層,其次是花瓣,而最後一層就是普通餅皮,什麼都沒有。她習慣性地把最好吃的給別人,顯然以前經常這麼做,這個認知讓他非常不痛快。
“為什麼給我吃?”
他一再追問,嶽淩兮卻答得很輕巧:“陛下跟妹妹一樣,都是值得我愛護的人。”
楚襄想到她之前說的過年吃魚的情形,又跟今天的事聯系起來,當即臉就沉了下去——她的父母一向都是這麼分配的?
他接過勺子,轉而送到她的嘴邊。
“不管你家是什麼規矩,在我這裡,最好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