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淩兮怔怔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道:“陛下,您也受傷了?”
楚襄沒好氣地說:“朕沒受傷,想休息一下不行?”
與他相處這麼久,嶽淩兮深知他沒有午睡的習慣,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待在這裡,正是滿頭霧水之際,隨即感覺到他從後面托住了自己的腰背,給予最有力的支撐,避免腫起的肩膀受到擠壓。
堂堂一國之君,成了她的人肉靠墊。
她微窘,不是因為這般親密的接觸,而是因為軟榻實在太小,楚襄半邊身子都懸在外面,實在硌得難受,她想勸他走又怕他不高興,只好委婉地開口。
“陛下不覺得擠麼?”
“不覺得。”
楚襄直接一句話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她頭一次無言以對,只好把腦袋埋回他肩窩,垂下眸子不做聲了,見狀,楚襄嘴角微微上揚,又把她攬緊了些,隨後也閉上了眼睛。
遊船輕晃,將湖光山色晃了進來,卻無人欣賞,只能聽見綿長的呼吸聲,應是好夢正酣。
這一覺嶽淩兮睡得格外踏實,連續好幾天夜起導致的睏乏似乎都消失了,冰蠶絲被壬癸席,綃帳蔽日冰鑒涼,所謂不知人間有塵暑大抵是如此,醒來的那一刻她竟有些不願起來。過了許久,她悄然支起身子,發現兩人的姿勢已經有所變化,楚襄幾乎是被她壓在身下躺著的,錦衣上已是一片深深淺淺的水漬,她正要輕手輕腳地挪開,頭頂陡然傳來了沉啞的男聲。
“你怎麼跟那隻蠢熊一樣,睡覺還會流口水。”
嶽淩兮愣了愣,竟真的俯下身去聞,爾後反駁道:“陛下胡說,那是您的汗。”
本來是故意逗她的楚襄此刻卻不說話了,抵在肋骨旁的那兩團柔軟讓他半邊身子都麻了,挺翹的輪廓觸感極為鮮明,彷彿已經透過輕薄衣料直接貼在他的面板上,刺激著他所有的感官。
心頭那隻老虎又開始蠢蠢欲動。
“朕就是胡說,你要如何?”
楚襄扣緊了她的腰,眼底盡是燎人的火光,幾乎要燒到她身上去,她恍然未覺,睜著水眸瞅了他片刻,道:“我弄錯了,是我的口水。”
慫得倒挺快!
楚襄朗聲大笑,用盡全力才剋制住自己不去摸那張若無其事的臉——這世上也只有她能如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如此畏懼強權,以後若有人讓你對付朕怎麼辦?”
嶽淩兮想也不想地答道:“我只會屈服於陛下的淫威。”
話剛說完,楚襄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她眨了眨眼,顯出幾分困惑,放低了聲音問道:“陛下,我又用錯詞了麼?”
哪裡用錯了?簡直是該死得恰到好處!楚襄噎了半天硬是沒擠出半個字來,甚至開始懷疑她是故意的了,可一對上那雙明亮而清澈的眸子,念頭又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楚襄滿臉無奈,自動轉移了話題:“天色也不早了,餓不餓?”
嶽淩兮這才發現自己睡了這麼久,楚襄竟也陪著她睡到現在,遊湖賞花的大好時光就這樣浪費了,實在有點可惜,倒不是她有多貪玩,只是覺得楚襄未曾盡興罷了,還有端木箏和寧王,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想到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看,於是果斷點頭道:“餓了。”
“走吧,出去看看他們釣了些什麼上來,夠不夠我們晚上吃的。”
楚襄順手抄起她走出了艙房,誰知一出門就與楚鈞他們碰上了,看兩人的神態也是剛起來不久,迷迷糊糊的端木箏在見到他二人同時從一間房走出來時瞬間清醒了,並向楚鈞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他們倆整個下午都在一起?
楚鈞的神色有些複雜,主動上前一步,道:“皇兄。”
他顯然是有話要說,楚襄扭頭就把嶽淩兮支開了:“去後廚看看,有什麼想吃的就讓他們做。”
嶽淩兮頷首,旋即向船尾走去,如此一來端木箏也不方便再留,正好想問問他們二人是怎麼回事,於是就跟著去了。
等兩個姑娘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船艙內,楚鈞這才沉聲問道:“皇兄,許光耀已經被押送至天牢,其他幾人也都控制住了,暫時無人得知這個訊息,您看要如何處置他?”
“豢養官妓,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楚鈞微微一愣:“就這樣?不封了他的口,萬一他把嶽淩兮的身份洩露出去豈不麻煩?”
“不會。”楚襄掀起眼簾,銳利的光芒從中一閃而逝,“除非他們找到證據,否則,她永遠都是夜家的庶女夜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