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頷首。
“便如你所願。”楚襄低聲允諾,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轉向了衛頡,“逐浪城與蒙城的難民中有很多孩子,基本上都是雁門關附近的匪徒擄去做童工的,妥善安置他們,再派一批人馬去剿匪,按人頭行賞,一個都別給朕放過。”
後半段顯然是楚襄的意思,衛頡尚未見過他這般疾言厲色的樣子,脊骨不由得一顫。
是了,太後幼時也曾被人擄去,救回來之後便落了痼疾,導致後來誕下陛下之時受盡了折磨,為此,太上皇親批一紙聖諭在旬日內下達至各個府州縣衙,命其大力抓捕販賣幼童的組織,此後一直風平浪靜,沒想到近年來又冒出了頭,還與關外的惡勢力搭上了線,難怪陛下如此震怒。
“是,臣立刻就去辦,定會還二城百姓一個良好的治安。”
說完,衛頡躬身退下,迅速集結部下往逐浪城去了。
帳中只剩下楚襄和嶽淩兮兩個人,諸事已畢,嶽淩兮覺得自己也該離開了,便福了個身向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聽見楚襄在背後說道:“回去收拾下東西,下午啟程。”
下午就走?這般匆忙莫非不是同大軍一起?
嶽淩兮心中疑問重重,卻只是輕聲答了句好,因為此時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端木箏的近況,已經失去聯系三個月了,希望她還安好……
思及此,她心口一緊,只希望趕緊回到營帳打包出發,偏偏楚襄甚是不解人意,又再次叫住了她,她一回過頭便見到他的眸光細密如絲地落在她身上,攏著帳中浮光,穿透輕飄纖塵,深不見底,教人心顫。
“相遇至今,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嶽淩兮稍加遲疑,身子便不知不覺地扭過來正對著他了,光暈系數吞沒了衣角簪尖,只剩一個柔柔嫋嫋的影子被他看了個透徹。
她不想說。
楚襄目中深色一斂,按在膝蓋上的手已經抬起半截,正要放她回去,卻見菱唇微微一動。
“嶽淩兮,這是我的名字。”
楚襄唇角幾不可見地牽動了下,溢位幾個微啞的字:“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罷。”
她婉婉告退,悄無聲息地穿過騎兵來來往往的營地,待回到自己的帳篷前,赫然發現一個不速之客正等候在那,穿著青色的對襟小衣,頭戴同色玉珏,活脫脫一副世家小公子哥的模樣,舉止間甚是瀟灑。
嶽淩兮有些想笑——前幾天來找她玩她推辭了,今兒個擺出這種架勢是想唬住誰呢?
果然,一聽見她笑顧長安的氣勢就垮了,蹭著沙地走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地說:“那什麼……你腳也好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不知他從哪裡學來的蹩腳夷語,嶽淩兮聽了半天才明白,難得露出了笑容,“這荒山野嶺的要去哪裡玩?”
顧長安歪著頭琢磨了許久,這剛灌的半桶水到底不好使,壓根沒弄明白她在說什麼,索性把她手一拉,自顧自地說:“去校場吧!寧王和言修哥哥在比劍,可好玩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竟是歪打正著了。
嶽淩兮聽懂幾個字眼,白皙的面容上霎時泛起了疑色。
他剛才還在帳中處理軍務,桌子上的戰報和文書足足摞了半人高,這麼快就審閱完了?
一時間她也對這個比賽起了好奇心,可想到楚襄的話,最後還是狠下心拒絕了顧長安,“我不去了,下午就要離開這裡,我得收拾行囊。”
她做出了熟悉的手勢,聰明如顧長安一下子就明白了,頓時面露急色:“你要走了?去哪裡?”
嶽淩兮想了半天沒想起來王都兩個字該怎麼說,只好打比喻:“一個很遠的地方。”
聞言,顧長安耷下了肩膀,一臉沮喪之色:“到底是哪裡……我還沒有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以後去找你也好啊……”
嶽淩兮卻不再多言了,挽著水袖交手而立,視線淡淡凝聚過來,撫平了他的難過。
”好吧!”顧長安像個小大人似地振了振衣擺,灑脫地說,“我知道姐姐不是難民,自有地方可去,也就不挽留了,今日一別,但願江湖再見!”
一番話教他說得豪情壯志,頗有大人的風範,嶽淩兮雖不懂,卻破天荒地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慰,然後淺聲吐出兩個字:“再見。”
顧長安抿抿嘴,一扭身飛快地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雙語人才把妹奏是這麼簡單╮(╯▽╰)╭
另:想沖一下榜單,求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