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有句話叫行百裡者半九十。我看你堅持不了太久,與其半途而廢,不如就此回去,找個營生度過餘生算了。”老道勸說。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我雖不比唐三藏取經西去十餘載之艱險,可也不懼九九八十一之苦難,道長莫要再小瞧與我。”張雲逍說完轉身就要走。
“唉,小兄弟,先別急著走,我要還有話對你說!”老道起身拉住張雲逍。
“道長,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張雲逍有些不耐煩。
“小兄弟,我見你心智不錯,是顆好苗子,便把有關終南山的一些事情跟你透露一點,讓你此次前去有個心理準備。”老道說。
“還請道長賜教!”張雲逍雖然並不是完全相信老道,不過對方說自己知道終南山的事情,應該不是無稽之談。而且自己對終南山一無所知,也許能夠從老道這裡獲得一些有用的資訊。
“小兄弟,此去終南山要經歷兩道大河、三座大山,隨後還將踏入千裡沼澤。現在我便將這些險途一一說與你聽。第一道河名曰淮水,你要經過的上游地區險灘極多,要多加小心。第二道河名曰長江,寬數百丈,河內多大魚巨獸,危險異常。第一座山名曰伏牛山,山上有五魔寨,殺人越貨,頗為邪惡。第二座山名曰大別山,綿延數千裡,莽莽蒼蒼,多生猛獸。第三座山名曰南嶺,橫亙東西,阻擋南北,即使大雁也難以度過,且有猛禽出沒,能僥幸度過之人百裡無一。此外便是千裡雲夢沼澤和浩淼的洞庭湖,巨浪滔天,鱷魚遍走,能度之人更是千中無一。”老道介紹道。
“多謝道長提醒,晚輩謹記道長大恩大德,此去一定小心謹慎,他日歸來必將厚報。”張雲逍恭敬答謝。道長說的這些東西對自己的幫助很大,起碼讓他知道自己將要經歷的是什麼,也好提前應對。
“小兄弟,我見你一身珠光寶氣,應該是懷有重寶,必須小心他人覬覦。我送你一套佔蔔之書,配上你的寶貝,或許能夠起到逢兇化吉之效。”老道眼光毒辣,一眼看穿張雲逍身上有寶貝。
“多謝道長厚愛,晚輩一定用心參修,不辜負一番美意。”張雲逍現在已經完全相信老道的能耐,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如今能夠幫助自己也是造化。當即恭敬地接過佔蔔書,重重拜謝。這本書對他用處極大,他身懷老子遺留的上古龜甲,可惜一直不曾學習過佔蔔之術,空有寶物而無法使用。
“哈哈哈!小兄弟,好好努力吧,你我也算有緣,或許不久之後咱們還會相見!”老道笑的十分燦爛,一陣風過,他的身影驀然消失不見,直讓人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多謝上仙!”張雲逍根本看不出來對方是怎樣離開的,這種憑空消失的能力只有傳說中的仙人才有,他恍然大悟,仙人此來是為了考驗自己的心志,發現他確實心志堅定,便對他進行了一番指導和饋贈。想到這裡他躊躇滿志,得到仙人的幫助,自己一定要到達終南山,否則也太窩囊了。
於是,張雲逍向仙人坐過的那株樹樁再次跪拜,然後收起佔蔔書,重新騎上白馬繼續前進。
張雲逍一邊騎馬,一邊研習佔蔔之術,他將老道贈送的書籍翻了好幾遍,跟之前自己搜尋的佔蔔書進行對比,發現這本書果然博大精深,比之前的書強了不知多少倍。之前他也曾進行過佔蔔,可是半天沒有絲毫反應,這一次他佔蔔之後立時見到效果,雖然還不是太明顯,但苗頭是好的,方向是對的,這讓他特別開心,對於接下來的行程也充滿了信心。
走了兩天,他終於來到了伏牛山,寒冬臘月,山頂堆著厚厚的積雪。他沒有選擇繞行,而是直接上山,他要看看如今的五魔嶺是個什麼模樣,以及伏牛山主峰上王氏父子的墳墓是否完好。既然路過順便祭拜一下也好,畢竟王爽嫁給了張山,他對這個妹子也甚有好感,覺得她善良溫柔、心思單純。
五魔寨近在眼前,此刻已經人去寨空。想起之前種種,張雲逍陷入短暫的回憶之中。他帶著張山他們幾個年輕人,初出茅廬便擔當大任,憑借勇氣和智慧鏟除五魔,替潁川百姓拔除了長在縣裡十年之久的毒瘤。如今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他依然能夠感覺到曾經那份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青春豪氣,以及幾位少年團結一致的溫暖氛圍。
離開五魔嶺之後,他向南邊的伏牛山主峰進發,伏牛山頂白雪皚皚,一片稍微平緩的地面上,三座墳塋隆起,出現在張雲逍的眼前,分別是王宗剛、王武和王子炎的。墳墓之前三塊墓碑仍然矗立,那是張山劈斷樹木用劍刻好銘文立上去的。張雲逍在墓前站立良久,然後深深鞠躬,點燃一些紙錢燒給這對曾經叱吒潁川縣十餘年的虎父虎子。
做完這些之後,張雲逍來到曾經停留過的那個土坡,就是在那裡他的感知力出現了飛速提升。現在由於功力衰退幾近與零,他的感知也受到很大影響,出現大幅度縮水的跡象,他決定試一試,能否透過故地重遊,重登高坡,將自己的感知力恢複,一旦成功,或許他接下來的路會好走許多。
張雲逍直接盤坐在雪地之上,閉上雙眼,透過耳朵、鼻子和心來感知這裡的一切。他聽到嗚嗚的山風和蒼鷹的啼叫,他嗅到了雪花的味道和紙錢燃燒的味道,他感受到山頂的寂寥,想到人生的歸去來兮,正如墳墓裡的王氏父子,生前何等縱橫跋扈、驕奢淫逸,死後只能被深埋地下,連個燒紙錢的人也沒有,或許在不久以後化為一抔黃土,徹底消散於這個世界。他的意識和感知不斷向遠處延伸、向縱深延伸,忽然他發現不遠處的一個大石頭後面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她一身黑衣,頭戴鬥笠,臉上蒙著面紗,不過露出來的眼睛出賣了她的身份,她正是蕭惜月。對於她的眼睛、身姿,甚至是體態、味道,張雲逍如何不熟悉。一抹苦笑出現在張雲逍的嘴角,她終究還是跟了上來,而且默默無聞守護自己。
一股暖流從心裡流過,順著眼角流了出來,張雲逍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感動,他想到曾經的自己暗暗保護著這個像妹妹一樣的女子,並在這片山頂給予她最大幫助,而現在她一路跟隨自己重回到這裡,反過來保護自己,人生便是如此,因果迴圈,恩怨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