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內,乾隆滿面春風的坐在御座上,軍機上的王大臣們在兩側的木凳上正襟危坐。
說句心裡話,在幾天前皇上命大家傳看了嶽鍾琪的報捷摺子後,眾人欣喜之餘,多少還是有些心存質疑的。
就算是皇上用了瞞天過海之計,讓傅恆這個假主帥騙過了噶爾丹策零,可是這勝利也來得太快、太大了!讓人真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隔著幾千裡遠,全憑一份奏摺,到底那面是什麼情形,京師裡誰也沒親眼見到。
前線將領將大敗說成平手,將小勝說成大勝,諱敗冒功、偽言欺君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雖說岳鍾琪和傅恆兩個誰也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可那對手不是旁人,是準噶爾呀!
從聖祖爺到世宗爺,打了幾十年,大仗小仗無以計數,康熙三次御駕徵,也只是扳倒了葛爾丹。
打出了短暫的和平,讓喀爾喀蒙古等地短期內擺脫了準噶爾的侵擾,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準噶爾部日益坐大的局面。
雍正就更不用說了,幾次被前線的慘敗氣得幾乎發瘋。
如今的乾隆皇帝登基不過才六年多的光景,以前從來沒理會過準噶爾的事情,議事的時候都很少提到。
一說要用兵準噶爾,就雷厲風行,緊鑼密鼓的籌備。從傅恆率軍離京算起,這前後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時日,竟然殲滅了準噶爾大部的兵力。
只剩下了噶爾丹策零的小兒子,策妄多爾濟那木扎勒那個不成器的東西率著幾萬人苟延殘喘,若這些奏報都是真的,那徹底蕩平準部就指日可待了!
“幾日前接到了嶽鍾琪的報捷摺子,朕知道你們未必敢全信,”乾隆興沖沖的說道。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隔著幾千裡,這勝利太大了,單憑一份奏摺難免讓人心有疑慮。”
其實他在收到嶽鍾琪和傅恆聯名摺子的同時,也收到了傅恆的密摺,裡面說的與奏摺的內容完全相符。
但這密摺的事情是絕計不能拿到桌面上來說的,不然讓眾人,還有前線的嶽鍾琪該作何想?
“如今傅爾丹也有報捷的摺子來了,裡面還說了科布多大捷的事,”乾隆接著道:“更說了是嶽鍾琪急送到安樂城的人頭才讓喇嘛達爾扎最終獻城投降,自刎而死。”
“朕問你們,傅爾丹、嶽鍾琪還有傅恆,哪一個像是能撒這麼個彌天大謊,欺君罔上的人?”
“更何況是三個人串通起來這麼做?有什麼能值得他們三個這樣?”
其實這問得很到家了,先說傅恆,他本不是主帥,即使戰敗了也不用負什麼責任,絕對犯不上為別人掩過而欺瞞他的親姐夫皇上。
就算傅爾丹和嶽鍾琪真有這個心思,也不會傻到以為傅恆會替他們遮掩,這絕對是紙裡包不住火的事情。
看來這兩場大捷是千真萬確的了。
“這種事上本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乾隆接著道:“在前方捨生忘死,衝鋒陷陣的將領,打敗了要一力承擔罪責,打勝了還要受到後方眾人的質疑。”
“若是不勝不敗,打成了膠著態勢,還得時刻擔心有人在皇上面前進自己的讒言,勞師靡餉,擁兵自重,罪名一個比一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