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已經止住了哭,抹了一把臉,帶著鼻音對允祿道:“十六叔您的好意我領了,但人各有志。”
“您是議政王,他不是要徵朝鮮嗎,你就上個摺子,力主出兵朝鮮,也就是幫我了。”
“呵呵,”允?乾笑著說:“上摺子倒不必了,聖意已決。今天就是因為張廷玉勸諫的話說的過了點,皇上氣得把茶碗摔了。”
“把個張老相國數落得顏面掃地,磕頭如搗蒜。要不是我老著臉皮求情,指不定怎麼下臺呢?”
“那就好,”弘晳恨恨的說道:“他阿瑪碰到了年羹堯,他碰到了張廣泗,這又要徵朝鮮,我就不信他們爺們能一直走運。”
“苗疆的亂民,算上老幼婦孺總不過幾萬人,朝廷十幾萬人馬前後打了一年,花了幾百萬兩銀子,還好意思吹噓什麼苗疆大捷!”
“如今又要徵朝鮮,真當朝鮮軍隊都是碗裡的打糕嗎?我就要看看他怎麼在朝鮮碰個頭破血流!”
允祿真的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見是一個話縫,立馬插話說:“你今天來問我皇上為什麼摔茶碗,我也告訴你了。”
“其他的我什麼都沒說,你說什麼我也全當沒聽到。咱們爺們就說說家常,可好?”
“十六叔你不必為難,”弘晳換了強硬的口氣:“如果怕遭牽連,這就去老四那裡告發我謀逆,就是抄家滅門,我絕不怨十六叔一句!”
“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哪個不是聖祖爺的骨血?你好歹叫我一聲叔,我能忍心把你一大家子往火坑裡送?”
“我能看著咱們天家骨肉再自相殘殺?你們都是我的親侄兒,我不能害你,也不能坑他,不然將來沒臉去見聖祖爺。”
“你有什麼想頭,他有什麼章程,反正我是誰也勸不住,我只能作壁上觀。當叔的還是勸你一句,好自為之吧,哎!”
後晌,剛交申時下午三點),張廷玉進宮來見乾隆。
他在府中剛吃過午飯,就有太監來傳旨,令他申時進宮議事。
來的路上,他還在滿心疑惑,皇上午後召見軍機大臣,是極少有的事情,除非有緊急軍務或是其他的大事突發。
可是苗疆已經告捷,眼下其他地方也沒有戰事,所以定然不能是緊急軍務。
難道是頭晌議政時的事情還沒算完,皇上還要找後賬?怎麼想也不太可能。他一路想得腦門子發燙,也沒有個頭緒。
在西華門前下轎,走到養心殿垂花門前遞了牌子,只一會兒,太監來叫進。
他走到西暖閣前,朗聲說道:“保和殿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軍機處行走、臣張廷玉恭叩聖駕!”
“進來吧。”裡面傳來乾隆溫和的聲音。
張廷玉聽了,心下稍安,太監挑起簾子,他躬身趨進,眼風一掃,見屋裡除了皇上,還有果親王允禮坐在小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