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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亦沒有打傘,看樣子也不是開車過來的,當雲書白出現在十字路口處看到他的那刻,尤亦也望見了雲書白,他對著那個無論自己醒著睡著都萬般熟識的身影笑,依如當年那般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雲書白三步並兩步朝尤亦快步走去,眼下天色已暗,又下著雨,這條本來就比較僻靜的馬路小道這兒顯得更冷清了,道路兩頭視線掃過去,空蕩蕩的見不著一輛車半個人影,那種感覺好似整個天地間唯有他們二人而已。
尤亦立於站臺邊一動不動,神情專注地看著雲書白,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身旁不遠處半明半暗的路燈在他四周投射下一片昏黃的光區,綿綿細雨在光區內像被放大鏡放大了無數倍一般,紛紛揚揚像雪花像螢火蟲像夜空下舞動的精靈彌漫在尤亦四周。
雲書白慌慌忙忙地終於走到尤亦身旁,將自己雨傘下一半的空間分給他,聲音有些激動帶著些責怪“你在想什麼呢,下雨天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雨,是不是傻了啊。”
“不是說好了不見不散的嗎?我怕我躲起來,你找不著。”說話間,雲書白聽到尤亦斷斷續續的幾聲咳嗽。
一時有點慌神,伸出手了,碰了碰尤亦濕漉漉的外套,眉頭一皺,然後又想去觸碰他插在褲兜裡的手,結果中途又停住,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踮起腳尖,直接去摸尤亦的額頭。
尤亦站立不動任由雲書白各種擺弄,感受著她手心溫度輕柔地覆蓋自己額頭,嘴角忍不住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輕聲道“我沒事。”
“走,去醫院量一下體溫。”雲書白嘆了口氣,伸手去拽尤亦的衣角,下一秒從指間傳遞過來的冰冷濕氣令她不由地頓住頓。
五月初的天氣不似五月底,甚至白天都是有些涼意的,別說晚上了,特別尤亦現在還是渾身濕透的狀態,雲書白脫口而出道“不行,先換身幹衣服。”
話一出口,眉頭就皺得更緊了,她哪有什麼幹衣服可以給尤亦換,總不能讓他穿女裝吧。
萬分躊躇之際,尤亦輕輕地握住了雲書白撐著傘柄的右手,柔聲道“我只想洗個熱水澡,沒別的要求。”
雲書白微微一愣,突然意識到,確實應該先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鐵定感冒發燒。於是也顧不得別的什麼,將雨傘換了一隻手撐著,右手拉著尤亦濕嗒嗒的外套衣袖往自己住處走去。
一路上雲書白都在考慮的問題,家裡正好有新浴巾,實在不行管蘇杭去借一下衣服,記得尹醬香抽屜裡好像有體溫計,之前見她用過。
而一旁尤亦安靜得沒說一句話,好似很享受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他明明注意到雲書白左手因為需要將傘舉得老高而顯得有些吃力,也完全沒有要將傘接過來的意思。
雲書白原本拉著尤亦衣袖的右手,此刻已經變成了挽著胳膊的姿勢,沒錯,就是挽著胳膊,很自然地挽著,這也是雲書白一直以來存在的一個習慣性動作,唯有不同的是平日裡跟她如此近距離走一起的都是女生而已。
若不是她此刻腦袋裡正積極地考慮其他事情,應該也是會注意到這一點的,不至於把尤亦當成女生挽著,直至最後松開都不曾察覺到任何異常。
等到倆人到達小區上樓,雲書白站在門口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才突然有點後反應似地不好意思了起來,尹醬香和施昕月都不在家,而自己大晚上帶了個男生回來,這種事情怎麼都覺得怪怪的。
正當雲書白愣神之際,尤亦一個順勢拿走她端在手上唯一一把光禿禿沒有任何掛件環扣的鑰匙,自顧自地“咔噠”一聲開了門。
雲書白回過神來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門手把,橫在尤亦和門之前,垂著頭,眼睛盯著地板支支吾吾道“你,你洗完澡後,怎麼,怎麼回去?要不,要不我還是,給你找個旅館吧。”
尤亦聽著雲書白一番舌頭打結的話,有點忍不住想笑出聲來,但最後沒忍住的不是笑聲而是噴嚏,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結果發現紙巾也是濕的。
吸了吸鼻子道“我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而已,站外面淋了四個小時的雨,得虧我體質好,要不然現在估計都暈過去了。”
雲書白一聽到那句“四個小時”,瞬間,任何話都說不出來了,乖乖地推門讓道“我給你拿浴巾,正好家裡有條新的還沒用。”
尤亦環顧了一下雲書白的住處,房間雖然不大,但收拾得格外溫馨整潔,牆上,桌上,屋子裡幾乎各個角落都赤裸裸地彰示著這裡是女生住所的痕跡。
“給。”雲書白從臥室走出來抱著一大一小兩條毛巾出現在尤亦面前“洗發水,沐浴露都在浴室,有什麼需要叫我。”
說完瞅了一眼尤亦身上濕透的衣服然後搬了個凳子放在浴室門口,繼續道“你把衣服換下來放凳子上,我幫你用洗衣機洗一下,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多泡一會兒。”
話音落下許久,見尤亦一聲不吭沒作任何反應,雲書白有些奇怪地抬頭瞥了一眼對方的臉,然後臉頰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像燒著了似的,一片紅暈蔓延般直至耳朵,脖頸。
因為就在她方才抬頭看向尤亦的時候,發現尤亦的視線正低頭盯著他自己身上的褲子看,瞬間雲書白意識到一個很尷尬的問題,她不知道尤亦是否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雲書白自己確確實實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尷尬。
衣服洗一下是沒什麼問題,褲子勉強也可以,畢竟特殊情況,可內褲要怎麼辦,總不能連內褲都幫他洗吧。
雲書白有點手足無措,嘴裡支支吾吾起來,尤亦目光掃過她一張紅暈飛起帶著十萬分糾結的臉,那雙夢幻迷離的桃花眼一刻不停地拼命眨動著,嘴巴張張合合幾次,愣了老半天,終於冒了句“內衣要怎麼辦?”
尤亦聽完這話,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