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太陽,向著自由,向著新中國”
身後不斷傳來同學們提示歌詞的聲音,吵嚷渾雜得根本聽不清具體內容。
偶爾回憶起幾句,想要開口,詞到嗓子眼兒了可就是唱不出來,即便一兩句哼出了聲,也是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不敢抬頭看教官,看大家,雲書白覺得自己給班級丟臉了,臉蛋漲得通紅,拼命忍住眼眶裡調皮地想要跳落的淚珠。
那個時候的她還不懂,很多時候太過認真地活著是一件多麼累人的事情。
“報告教官,換人行不行啊,我來替她唱吧,這首歌比較適合男生。”隊伍最後排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站了起來舉手問道。
只見5班教官點了點,然後朝6班方向走去,大概是徵詢了下對方的意見,同意換人。
雲書白雖是逃過一劫,但結果卻仍如預料的那般,唱也一曲成名,不唱也一曲成名,總之現在的她,只想靜靜地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全程低著頭,整個人靈魂出竅,只記得那個替代她唱歌的男孩,聲音略微些許嘶啞,唱起歌來卻意外地很養耳。
軍訓結束後,雲書白垂頭喪氣步履沉重地朝教室走去,突然感覺身後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此刻的她心情低落到不想跟任何人講話,佯裝不知情地繼續往前走著。
“欠我一個人情。”耳邊傳來的聲音,帶著熟悉的嘶啞。
雲書白緩緩轉過身,抬頭看去,入眼是一張略顯瘦削的臉龐,五官過於流暢的線條營造出一種莫名的淩厲感,幹淨利落的劍眉,明明是一雙單眼皮,卻出奇的深邃。
笑起來的樣子總覺得透著股匪氣,有種讓人見了想叫聲“老大”主動掏錢包交保護費的型別。略顯淩亂的頭發蓬脹脹地像一隻受驚的刺蝟,搭配身上那套迷彩服倒是很貼合的氣質。
雲書白還沒從先前的尷尬勁中緩過來,突然又被提及此事,臉一紅趕忙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然後快步逃也似的走掉了。
男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搭在雲書白肩膀上的手懸於半空,嘟囔了句“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葉圖。”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谷城縣第二中學恰逢雲書白她們這一屆換了個新校長,開學典禮剛過沒幾天,校會上幾乎每天都會通報一兩個被開除的學生名單,打架鬥毆,酗酒抽煙,與校外不良人員廝混往來,多次出言頂撞師長等等,直接予以開除。
一時間整個學校彌漫著股森然的氣氛,誰都不希望新校長的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喬伊麥因為沒能跟雲書白分到一個班,很是詛喪,所以極力攛掇雲書白去校外倆人一起租個房子。
結果在新校長三令五申的高壓政策下這個願望算是被徹底澆滅了,新校規規定,住宿生想要改走讀,除了必須有家長陪讀外,另一個慘絕人寰的條件就是,必須成績排名年級前10的同學才有資格申請。
雲書白的家鄉,學校總是會把時間安排得很緊張,不管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這跟在鐘犁是完全不一樣的。
目前高一新生的待遇還算好的,除了晚自習有點晚之外,每週末都會有假期,但是週日下午的晚自習是必須要上的。
雲書白的宿舍高一5班408室,跟喬伊麥的8班706室,在同樓層並且相隔不遠,這讓喬伊麥很是激動。
一段時日下來,讓雲書白覺得比三天兩頭堵塞的下水管道更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有兩件。
第一件就是每日淩晨雷打不動300米一圈的塑膠跑道,幾圈下來,整個早自習都緩解不掉那種四肢痠痛,腦袋發脹的無力感,這廂還在回緩身體呢,第二節課下廣播體操就又開始了,著實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