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盧節穩步走進了寧壽宮。
寧壽宮裡飄著一股子濃濃的藥味——前幾日倒春寒, 太後只顧著給敬親王添衣,倒忘記了自己, 以致著了風寒。
當然,伺候寧壽宮的禦醫是這麼說的,寧壽宮裡的宮人內侍也因此被皇帝皇後斥責了一番,還有人險些捱了板子。
大約正是因此, 寧壽宮裡十分安靜,尤其是底下的宮人內侍們, 連大氣都不敢出。盧節就這麼一路進來, 也沒聽見什麼動靜,直到進了寧壽宮內殿, 才感覺有了點兒人氣。
善清奉了茶就退下了,袁太後原本圍著披風倚在羅漢床上, 這會兒便直直坐了起來,不等盧節說話便道:“皇帝要立太子了。”
盧節雖然知道袁太後所謂的風寒不過是召他入宮的藉口, 但也沒想到袁太後丟擲的居然是這樣一個訊息,不由得吃了一驚:“立太子?”兩個皇子還小得很呢, 這時候立什麼太子?
袁太後額上繫著玄色抹額, 越發襯得臉色陰沉:“前日才從交泰殿打聽出來的訊息。皇後小産, 此後再難有孕, 皇帝也就死了有嫡子的心。”
盧節默然不語。其實這對他們來說本是件好事。中宮無子, 其餘有皇子的嬪妃就會爭鬥不休。不說別的,就是這次皇後小産,雖然表面上連皇後自己都接受了“體弱”的說法, 但實際上——盧節縱然沒有實證,也能猜到大半真相——分明是有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在掃清障礙,也替他們除去了隱患。
可是誰能想得到,皇帝居然在此時要立太子了呢?
盧節思忖片刻,緩緩道:“按理說,陛下不該在這時候立儲的。”
一則,兩個皇子年紀都還小,根本看不出好歹來。東宮,國之儲貳,一旦立下就不容輕易動搖,倘若過幾年發現所立的皇子資質平庸甚至至品行惡劣,該如何是好?若換,則朝堂動搖,必有一番風波;若不換,太子尚且不如其餘兄弟,便更會引人覬覦儲位,奪嫡風波一起,其勢只怕更猛。
皇帝是個謹慎的人,素來不是那等急鋒猛進的,否則當年袁太後也不會選中了他。以他的性情,斷然不會在此時就輕率立儲的。
“之前他在等皇後生下嫡子。”袁太後冷冷地道,“如今眼看嫡子無望,自然不必等了。”
“但——”盧節又沉吟了一下,“此刻皇後才失子……”
說起來,帝位後位上的兩人本是夫妻,原該情深,可因這兩把座椅實在太過特殊,凡能坐上去的人真要談情,反而古怪了。
可是如今的皇帝和皇後,其情形著實與歷代帝後不同,雖則現在後宮裡有年輕美貌的嬪妃,可皇帝對皇後其情不減,兩人看起來仍舊如在靖王府時一般,宛然真是一對兒普通夫妻似的。
正因如此,在皇後剛剛小産的時候,皇帝便是為了這份夫妻之情,也不該急著立儲。橫豎他為了等嫡子都等了十年,如今又哪裡差這幾天呢?就算是想立太子,也大可以先把皇次子抱來中宮養著,等過個一年半載,皇後失子之痛消了,再提立儲,豈不是水到渠成?又何必這時候提出來讓皇後心裡難過呢?
“你說得不錯。”袁太後的臉色更陰沉了。正因皇帝此舉實在有些反常,所以她才半夜裡開著窗子睡覺,好以風寒之名召盧節進宮。
“娘娘的意思,是說皇上對我們——對敬親王,終究是不放心?”盧節本非庸才,自然聞絃歌而知雅意,袁太後的話不必說透,他已經明白了。
若是東宮空懸,皇帝駕崩,太後尚可以“國賴長君”為由議立敬親王,就如當年太子被害,靖王以年長而入主東宮,而非將當時才四五歲的敬親王定為太孫而繼位。
可一旦立儲,大事便已定,縱然皇帝突然出事,繼位的也會是太子,而絕不會輪到敬親王!倘若這會兒太後再說“國賴長君”,縱然這話有道理,皇後也可以拒絕。畢竟“長君”與“正統”孰輕孰重,怕是還要朝堂上一番爭議呢。
“若是爭執起來,的確對我們不利……”雖然情形已經不好,盧節仍舊很冷靜,“失了江浙,我們已經不好說話。”當初袁太後能力排眾議,擠下排行在前的佑王,而把居於末位的靖王扶上太子之位,也是倚仗了鎮守東南的袁氏父子之力。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也,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皇帝登基才三年,袁家父子就一敗塗地,換了沈家父子風光無限。情形倒轉,袁太後再想如從前一般,卻已經沒有說話的資格了。
“那你的意思呢?”袁太後抬起眼睛。雖然病是裝的,憂卻是真的。這幾年,袁太後明顯地老了,不複從前保養得宜的模樣,兩隻眼睛都凹了下去,嘴角的法令紋也越發深重,幾乎是時刻都撇著個“八”字,露出難以掩飾的陰沉和危險。
盧節默然不語,半晌才道:“娘娘的意思呢?”
“什麼意思?”袁太後猛地眯起眼睛,“莫非,你想退了?”
盧節微微一嘆:“如今,皇上已然勢成。娘娘母族已弱,盧家——亦是難成氣候。娘娘若想……怕是不成了。”
袁太後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睛裡似乎能放出淬毒的針來:“當初我費了那些力氣擁立他,可不是為了今日放棄的。難道叫我看著珏兒日後要對別人三拜九叩,永居人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