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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 天氣已經十分炎熱了,便是長春宮中樹木茂盛多有蔭涼,居於此處也仍覺得有些燥熱。尤其這些秀女們心中有事, 便越發地清靜不下來。
外頭傳來一陣聲響, 與許瑤同居一室的秀女裴妍便探頭向視窗看了看, 滿臉羨慕地道:“又有人送冰來了,只不知是給哪一位的。”
複選的秀女大約兩百餘人,都擠在這長春宮的東西兩院中,居住條件自然就不大好了。比如許瑤這裡, 都是四五品官員家的女兒,在秀女中出身算是最低的, 便是四人一室,既擁擠,又熱。而那些高門秀女卻能兩人一室, 還可使了錢財, 求宮女們弄些冰來清涼。
裴妍一說是送冰,另一個秀女淩玉珠也有些坐不住了,扒著視窗看了一眼便道:“這是送進梅家姑娘那屋裡了,怕不是皇後使人送來的!”
許瑤聽見一個梅字, 也不由有些意動。梅家秀女是梅皇後的親妹妹,閨名若婉, 相貌秀麗才華橫溢,可算得上是待選秀女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本人既出眾,又有皇後做姐姐, 這次必然入選,且定能得封高位。
“至少是九嬪。”淩玉珠小聲道,“若是能——立刻就能封妃了。”未出閣的姑娘家,還是不太好意思說什麼生兒育女的話。
裴妍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剛及笄而已,在家裡又養得有些天真,這會兒便感嘆道:“是嬪是妃我不曉得,我只想咱們屋裡也能有塊冰就好了。”
要冰,若不是如梅若婉這般有人照拂,便要自己出些銀錢。裴妍和淩玉珠都是家境平平,許瑤倒有銀錢,卻不想花在這種地方——若是被上頭知道,未免打眼。她如今還有沈家那一門姻親在拖後腿,行事更應穩妥才好。好在如今天氣也還沒有熱到那種程度,若能靜下心來,也並不是過不得。
說到靜心,許瑤不由得微微側頭,看了一下旁邊桌上靜靜刺繡的最後一名秀女——蘇阮。若說靜,這一屋子裡四個人,連許瑤都要自嘆不如。人家打從住進來,從未挑剔過衣食住行,甚至都不曾喊過一聲熱。
這般沉得住氣,若不是自知不能入選,便是下了決心要破釜沉舟之人。許瑤不由得用眼角餘光又打量了蘇阮一番——端正的鵝蛋臉兒,兩彎柳葉長眉,一雙丹鳳眼,尤其是一管懸膽般的鼻子生得好,配上下頭菱角似的嘴,要說哪裡特別出挑倒也沒有,只是放到一處就十分精緻耐看。若說有甚缺憾,便是肌膚不夠白膩。
許瑤的目光便又往旁邊掃了一眼。這房裡住了四個人,自沒有那麼多的地方讓她們鋪擺,每人帶來的東西就只得收在包袱裡,擱在自己枕邊。蘇阮那個包袱是最小的,且就這幾日看來,不但衣裳素淨,她連梳妝用的東西都不怎麼齊全,不過就是一把梳子加兩盒脂粉,連頭油都沒有,也就難怪肌膚養得不好了。
工部雖是個有油水的地方,可員外郎卻是閑差,也就難怪過得窘迫些,只是這悠閑自得的態度卻是難得。
許瑤正想著,便見分管她們這幾間房的宮女戴姑姑走了進來。幾人忙起身,戴姑姑便滿臉笑容地道:“皇後娘娘有旨,這會兒天氣熱,清涼殿那邊挨著玉液池,倒涼快些。姑娘們過了午後可去逛逛。”
許瑤心裡頓時就呯地一跳。清涼殿、玉液池,那都是宮中禦花園所在之地,哪容人亂走呢?說是讓她們去隨意逛逛,其實便是要相看了。
同樣的訊息,自然也是由其餘的宮女們傳達到了各房,頓時院子裡就忙亂了起來。這麼熱的天氣,難道要頂著一頭一臉的油汗往貴人面前走麼?
就算不出汗,若是皇上也去呢?難道不要再好生梳妝打扮一番麼?一百多名秀女,能進了複選的就沒有無鹽嫫母,不打扮得別出心裁,如何能引皇上注目呢?
於是一時間,熱水供不應求。
許瑤到這會兒才摸出一個荷包悄悄塞給戴姑姑,不一會兒便有個小宮女送了一壺熱水來。
“許姐姐生得白,穿這湖藍的顏色格外好看。”淩玉珠有些羨慕地看著那一壺熱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許瑤說話。
這會兒各房都緊著要水,這一壺熱水怕不得值到二十兩銀子呢。她們自進了宮,即便是不單要什麼東西,也得打點一下這院子裡的宮女和小太監,兩次進宮,又在宮裡住了三四天,就已經花出去得有十幾兩銀子了,更不用說要添新衣裳、新脂粉、新首飾……她父親雖然在京城做官,可老家卻有一大家子人等著貼補呢,滿打滿算帶進宮來的也就二十兩銀子,這會兒想要壺熱水都要不到。
天氣熱,倒也用不到許多水。許瑤也不欲大動幹戈地從頭洗到腳,一則是四人同住不方便,二則看起來也太刻意了,故而只是淨面即可,洗漱完了,也還剩下小半壺,便笑道:“這也用不完。天氣熱,妹妹若是不嫌棄,也洗把臉清涼清涼。”
淩玉珠大喜,連忙道謝,也稀裡嘩啦地洗起來。裴妍也想洗,卻沒有這麼厚的臉皮,只得轉頭不看,拿帕子將臉上細細擦了又擦,再上脂粉。
皇後雖說得輕描淡寫,但誰敢怠慢?也就將將過了午時,一眾秀女便都收拾好了,頂著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日光便陸陸續續地往禦花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