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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貍與老渤海王打了一輩子仗,卻與他那混賬兒子有同一個愛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我被留在玉璧城做苦工,洗衣做飯,找野菜挖草根,起得比雞早,歇得比耗子晚,吃的比豬差,幹得比驢累——當然在玉璧城,以上牲畜早就絕種了,面對滿城看見屍體都會流口水卻堅持不肯降的人,我真是無話可說。
聽說又開戰了……
這一次開戰,持續得並不太久,因為太原侯很快派來了第二個使者,那天刮很大的風,風在城裡亂竄,老狐貍抓了我和他一起去迎。
轅門之外,有人大步走來。
我起初以為是自己眼花,但是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一步一步清晰,一步一步,無可迴避。我看清楚他的面容,雖然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他,久到,以為是上一世曾經相遇,以為是上一世曾經相識,以為是上一世,曾經相守過短暫的光陰,以為是上一世,我曾心慕他,因為隔世,因為彼此都已經喝下孟婆湯,所以當我們在玉璧城重逢,他沒有看到我,我也只當沒有看到他。
拱手,讓禮,進門,低眉斂容奉茶。
他說:“攔河堰已經合圍,距汛期只剩三天,如果王老將軍自忖三天足以突圍,容子惠說一句,佩服!如不能,還請老將軍看在滿城百姓的份上,降了罷。”
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老狐貍卻是真吃了驚:“合圍了?”
他微微頷首。
“這不可能!”老狐貍蹭地站起,我心裡咯噔一下響,莫非他先前所說堤堰不能合圍竟是真的?那這短短十日不到,攔河堰是如何修成?
卻聽那人又道:“老將軍出城便知真偽,子惠何必說此彌天大謊?”
老狐貍想想,重又坐定,端茶,一飲而盡,半晌,手忽然抖了起來:“你、你們是如何合圍的?”
陸子惠雋永的眉目裡一絲兒波瀾都沒有:“子進推了五千民夫下去。”
“你!”
“請老將軍顧念蒼生。”他一字一頓,沒有揚聲,卻志在必得。我站在老狐貍身後,只覺心裡一寸一寸涼下去,有五千民夫為鑒,底下人敢不效死?人命填出來的堤壩,陸家兄弟果然習慣於不擇手段,老狐貍大約也作如是想,當下冷笑一聲:“大將軍卻不像是個顧念蒼生的。”
“然。”他面上一絲兒慚色都沒有:“我只怕玉石俱焚。”
老狐貍繼續冷笑:“我這玉璧城中,八千兵甲,四萬民眾,何來有玉,勞將軍大駕?”
陸子惠微垂了眼簾,卻是不答。
他勝券在握,不屑此口舌之爭,老狐貍縱智計多端,奈何形勢比人強,到底只能嘆了口氣:“城降,我不降。”
“老將軍可以不降,”陸子惠淡淡地說:“老將軍斷一條胳膊,全城八千兵甲,四萬民眾,每個人斷一條胳膊,老將軍少一條腿,全城八千兵甲,四萬民眾,就每個人都少一條腿,老將軍想怎麼做,子惠願意奉陪到底。”
這樣的窮兇極惡,就算早知道他心狠手辣如我,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胳膊和腿都有些不穩當,老狐貍也變了顏色,他握住空空的茶盞,良久,哆嗦著道:“我……降。”
又猛地回頭,盯住我,唇齒之間逼出惡狠狠一個字:“滾!”
“我?”我張大嘴合不攏來:關我什麼事,就算要滾,也該叫對面那位先滾,怎麼也輪不到我啊,老狐貍氣糊塗了?
“當然是你!”老狐貍一臉晦氣:“沒阮姑娘這塊玉,哪裡招得來大將軍這尊佛,我這兒廟小,經不起兩位折騰,你快隨大將軍別處玩去吧。”
瞧這話說得!
他自進城,連一眼都沒有看過我,怎麼就歸罪到我頭上了,我我我……我抽抽鼻子,要叫撞天屈,卻聽得對面那人閑閑道:“老將軍真是法眼如炬,卻不知子惠哪裡露了破綻?”
老狐貍冷哼:“阮姑娘在太原侯麾下效力,太原侯與大將軍手足至親,照理,應不至於不相識,就算不相識,這一路行來,大將軍何處不看,何人不看,何以單單避開她一個?可是怕老夫奇貨可居?”
那人並不反駁,只嘴角慢慢勾上去,眉忽然就揚了起來,眼睛溫軟如一泓春水:“如此,多謝老將軍成全——阿離,跟我回去。”
我苦笑:“大將軍這回要了我去,是要斷我手還是斷我腳?”
“阿離!”他皺眉。
我再退一步:“大將軍,我可欠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