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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64你問我為何不能更平靜地愛你
望著海戈茫然無措的表情,阿奎那心頭的失望和怨氣像是熬煮的毒湯上的氣泡,接二連三地冒湧、破碎、把毒液濺得到處都是。他怨懟地瞪著他:
“我究竟要你做什麼?你當真不知道?你不顧我的反對,非得和那群人私下往來,和他們共享一個我不能參與的秘密——然後問我哪裡覺得不滿?”
他用力一推,從海戈懷裡掙了出來,憤怒地說:“真要一件件說,我對你的不滿多了去了!你完全忘了平時你是怎麼對我的了?我覺得我對你已經傾盡全力了,可無論我怎麼殷勤地和你說話,你總對我愛答不理;你經常想走就走,從不報備,直到現在,你還是不肯讓我為你買傢俱、也不肯把你的衣服放進我的衣櫃裡!……”
越是羅列,他越覺得自己悲哀。都是那麼些不值一提的瑣屑的小事,隨便說出來一件都叫人恥笑。哪怕讓旁觀者聽去,也只會覺得這是一個神經過敏的家夥在犯歇斯底裡。但只有身處其中的當事人知道,那些小小的失望是如何日積月累地疊加在一起,像毒蟻一般無聲而洶湧地越聚越多,日夜蠶食著始終沒有穩固建立起來的信任的基礎。終有一日,在某個身心俱疲的脆弱的時刻不可挽回地爆發出來。
阿奎那低聲說:“在你身邊,我總感覺自己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你,可是你呢?冷冰冰硬邦邦地戳在我身旁,活像個郵筒!你不靠近我,甚至不看我。難道我對你一點沒有吸引力嗎?……這次要不是因為信潮,你會主動接近我嗎?有的時候,我覺得脆弱得難以忍受……我幻想著你只要抱住我,我就能夠支援下去,但你只是在我身上滿足後就離開了。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這麼久以來,你有對我表露出一點對我的執著嗎?你一會兒讓我覺得備受關懷,一會兒又釋放出疏離冷淡的訊號,把我一個人丟在患得患失的泥沼裡自生自滅,讓我只能反複咀嚼著那一點點微弱的幻覺、自欺欺人地生活!……”
海戈錯愕地看著他,那一長串的“罪證”讓他措手不及,有的他甚至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一時之間,他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抱著阿奎那的手臂,看著他那雙海藍色的雙眸在竭力抑制著又忍不住翻湧的淚意,微微顫抖說道:
“你問我,我們是不是戀人,是的、是的、是的!海戈,早在你根本不在乎的時候,我已經把我所有的忠誠都獻給你了。……”
他的眼眶通紅,碧藍的眼睛、雪白的面龐、紅色的發梢,全都是濕漉漉的。他像是扣著船舷望向水手的人魚,絕望地望著海戈:
“可是,你知道戀人意味著什麼嗎?——我要你完完全全向我坦白,容不得半點秘密、半點藏私。我要你愛我,我還要你說愛我——一次不夠,兩次不夠,只要我活著,你就得一直、一直、一直向我表明這一點,一直到你我生命的盡頭……”
阿奎那望著海戈的表情,徒勞地想要找到一點動容的神色。可是,他忽然感到一陣無緣由的恐慌。也是在這一刻,他才突然間意識到……或許他在向海戈索取一件他根本沒有、也不必去擁有的東西。
海戈低低地說:“……可是,我不知道……我只是……”
他實在想要申訴這些對自己的指控,卻不知道如何向他完整傳達。如果一味地辯駁、否認,或是油嘴滑舌地轉移話題,一定又會激怒他。有的時候,語言有摧毀人心的力量。但有的時候,語言卻那麼淡弱蒼白。
阿奎那忽然說:“我母親過世的時候是四十七歲。”
海戈一怔。阿奎那注視著虛空,臉色是一種不抱期望的、奇異的鎮定:
“鮫科在水族裡一向以長壽聞名。但是鯫科嵌合種的平均壽命只有五十歲出頭。而我已經三十歲了。
“海戈,你可以用二十年放縱,再用二十年迷惘、二十年追尋、二十年醒悟,才耗盡你的生命。但是我不可以。等我死的時候,你也許還很年輕。我不是你的第一個,也不會是你的最後一個……”
海戈一僵,惱道:“別說這種話!”
阿奎那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會是你的過客,”他平靜地說,“但是你會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愛的人……哪怕我之後還會遇到其他人,我也再不會像這樣……無所保留……無所顧忌去愛了。”
他摸索著,扶著身後的牆面慢慢站了起來。連日來身體的疲憊痠痛,以及方才情緒爆發的力竭和暈眩,讓他幾乎渾身無力。但是當他終於攢足力氣靠著自己的雙腿真真切切地站立在地面上,漸漸有了一種無需去倚靠外物的堅實和冷靜。
海戈下意識隨他站了起身來。阿奎那這反常的平靜和他方才咄咄逼人的暴烈怨毒相比,突然有了一種極為可怕的昭示。海戈怔怔地說:“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阿奎那沒有馬上回答。他伸出手,慢慢為海戈整理著方才弄亂了的前襟,慢慢說:“海戈……或許我沒有真正站在你的角度為你想一想。你並不看重我所看重的東西。也許不是因為你沒有意識到它們的價值,而是因為——那東西對你根本沒有價值。一直以來,你以你自己的方式過得很好。無論你的結局怎麼樣,我相信,你會比這世上大多數掙紮不定的人都自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