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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45 貝緹麗彩
老法官一頭幹練雪白的短發,有著猛禽嵌合種特有的銳利眼神,動作簡練、幹脆。面對阿奎那溫文爾雅、謙恭審慎的寒暄,她頭也不抬,只是點了點頭。
“請隨意,這純粹是私人會面。”她帶著讓人不容拒絕的強勢,開口就說,“波本還是金酒?”她從抽屜裡翻出兩只雕花玻璃酒瓶,沒等回答就擰開瓶塞,一面說:“別選果味馬提尼,那是給華爾街蠢驢飯後消食用的。”
她抬起眼來,一眼看出了阿奎那面上微不可察的猶豫之色,微微一笑:“嗯,不喜歡酒的年輕小夥子,真少見——清教徒?”
上位者這點恰到好處的調侃,反倒打破了初見的拘謹和距離感。阿奎那啞然失笑,索性安然坐下。“什麼酒我都可以,”他說,一手鬆了松領結,注視著老法官手腕翻轉,琥珀色液體在柯林杯裡漲潮,微微笑道:“話說回來,我還以為在禁酒令法案上投票最多的就是您這樣的女性。”
“出乎你的意料嗎?要知道,什麼樣的女性都有。”
她颯然而笑,將調變好的酒杯幹脆利落地往桃花心木桌面一磕,聲響和法槌一樣清脆,“我聽說東方人有在飯桌上談正事的風俗,很可惜我們這兒沒有這種氛圍,甚至成為了戰後第一個禁酒的國家。喝一點吧,接下來我說的話,在初次見面的場合恐怕有點不太合時宜,但是如果有足夠的酒精,就能消解這點冒昧。”
“能和您這樣的人物談論一些‘冒昧’的話題,何嘗不是我的榮幸?”
阿奎那舉起酒杯致意,仰面一飲而盡。老法官粲然一笑,又為他斟滿。
“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是在格裡高利將軍遺孀舉辦的派對上,她對你贊不絕口。不過我不喜歡那家夥,連帶著對她推薦的人物也不太感冒。格裡高利夫人在社交場合和政界同樣聲名卓著,年近七十,攀慕虛榮之心仍然高得異乎尋常。你認為是因為什麼,她對你如此青眼有加?”
“因為我有藍丘大學法學博士頭銜,是畢業典禮上致辭的學生代表,還是兩個跨國企業和五個社會組織的法律顧問。我業務紮實,能言善辯,最關鍵的一點——”
阿奎那大大方方地說:“我長得足夠漂亮。所以,我既能滿足權貴們刁鑽的業務需求,又能迎合他們挑剔的個人審美。”
老法官忍俊不禁:“我倒以為,您的美貌只是您眾多優點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種。您清醒,理性,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為自己開拓晉升之路,我欣賞這一點。”
她輕晃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漿,沉思道:“很多時候,美貌對於弱勢者來說非但不是饋贈,反而是一種危險的負累。蘭波先生對此一定頗有心得,特別是……”
她抬眼直視著他,目光如揮劍:“在你擔任莉莉瓦爾德的辯護律師之後。”
阿奎那默然不語,又喝了一口酒。老法官微笑著打量他的神色,“看來,雖然你的行業處罰已經屆滿,但是心理陰影仍在啊。”
“那件案子已經結束了。”
“只是提出問題的人不在了而已,但是問題還存在。實不相瞞,這就是我這次與你會面的原因。”
她說著,從抽屜裡抽出一沓用別針裝訂的檔案,扔在了桌面上。
“我退休以來,還會時不時收到下面的法律諮詢。關於這個案子,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阿奎那翻閱資料,一面聽著老法官簡練明瞭的案情介紹。
貝緹麗彩·康納利,因輕度智力缺陷,7歲被父母送至聖瑪利亞庇護所。12歲後,因庇護所不再提供養育和監護,貝緹麗彩輾轉到各類工廠謀生。某年月日,貝緹麗彩的生父對電影公司製片人提出控告,稱其以《中西部紀事報》招募宗教電影演員的理由,將15歲的貝緹麗彩誘騙至羅斯福酒店1608號房間實施性侵及人身虐待。法醫在貝緹麗彩顏面及軀幹上檢驗出19處烙燙所致的瘢痕。被告人對貝緹麗彩及生父提出反訴,稱自己是受到貝緹麗彩的蓄意引誘而與其發生性關系,且事後其長期受到貝緹麗彩及其生父的敲詐勒索。
“爭議的核心在於貝緹麗彩的性自主能力確認。法律推定14歲以下或智力障礙的女性不具備性同意能力,無論客觀上應允與否,與其發生性關系都被認為是強奸。事件發生時貝緹麗彩剛剛年滿14周歲,所以她的智力情況便成為了關鍵。”
“司法鑒定怎麼說?”
“斯坦福比奈量表評分74,鑒定認為她具有不完全行為能力,結論是‘性防衛能力削弱’。”
權威機構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是證明力最強的證據。然而這個數值遠低於普通水平,但又沒有達到典型智力障礙的基準線。阿奎那沉吟道:“那麼,間接證據呢?貝緹麗彩具有一定社會關系,認識她的人怎麼說?”
“很不幸。她的老闆、工友基本都否認她有智力障礙,只是說她個性天真,有點‘懵懵懂懂’。警方還發現了貝緹麗彩的日記,其中有不少渴望走捷徑做女明星的自述,以及她和生父涉及金錢牟利的言辭。一審期間,關鍵證人酒店服務生庭前撤回目擊證詞,提交書面宣告稱‘記憶混淆’……”
阿奎那一怔,眯起了眼睛。“等等,前面您說到的這個電影公司,該不會正好是斯卡萊德電影公司吧?”
老法官勾了勾唇角,算是預設。阿奎那把案卷材料一扔,冷冷地說:“那用不著其他證據了,我自己就一清二楚——斯卡萊德是個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對這種人不適用被告人無罪推定原則。我們或許不會擁有一個完美受害者,但是斯卡萊德——把他綁在銅柱上連續掃射七十七槍,沒有一顆子彈會受到良心的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