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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6 彌諾陶的忠告
和想象中大相徑庭,喀隆雜居區並不是一片破敗貧窮的黯淡景色。雖然不像中心城區那樣隨處可見高樓大廈,卻不乏縱橫交錯的樓閣管道,人聲鼎沸的商鋪街道,摩肩擦踵、吵吵鬧鬧的各色人群。
目之所及,除了普通外觀的人類,還有行走著的鳥、獸、魚、蜥蜴等等形貌各異的“米諾種”——也有人叫他們“陶洛斯”,而他們往往自稱“迷宮之子”。官方檔案則稱他們為彌諾陶,全稱是“彌諾的陶洛斯”,其名稱來源於古代傳說中克裡特王後與祭品白公牛發生反常性關系所誕下的牛首人身怪物。在現行制度下,“米諾種”被認為具有獸性多過人性,需要在脖頸上扣上項圈,登記入冊予以實時監管。
但在喀隆區,隨處可見未戴項圈的米諾種拋頭露面。行走在此地,也正像失陷在克裡特島專為囚禁彌諾陶所建造的迷宮之內,眼前光怪陸離,難以名狀,彷彿畸形秀的嘉年華盛宴。
到了汽車無法再前進的狹窄街道,阿奎那下車步行。按著名片上的地圖繞過廢棄的車站,鑽過彎彎曲曲的小巷,拐進一座辦公大樓——看得出這棟樓在十數年前也曾經風光過,但現在月租金不會超過五百貝耳,電梯一定常常壞,牆紙泛黃,牆上的瓷磚也斑駁脫落,盆栽裡埋著三兩只陳舊的煙蒂。
阿奎那瞥了一眼電梯間裡神情呆滯彷彿入定的電梯管理員,決定轉身步行爬樓。
爬到七樓之後的每一步,他都在質疑自己來這趟是不是個錯誤。一直走到那間辦公室門前,這種質疑到達了頂峰。門上用黑漆花體字刻著“米迦勒·阿契安吉偵探事務所”字樣,“”字型尾部上勾,既像問號,又像一隻貓尾。
阿奎那慢慢長出一口氣,在心中把法理學課堂上那套“人人生來平等”的理念默唸了一遍,待爬了十一層高樓多少有點加速的心跳平緩下來,以最見多識廣的胸懷、最從容不迫的儀態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辦公桌,有個人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靠背椅上,舒舒服服地把腳蹺在桌沿上,拿著一份《喀隆快訊》擋著臉,叫人看不出是在閱讀還是在打盹,直到優哉遊哉的聲音從報紙後傳來:
“半個小時前我訂了清蒸鱸魚做午餐。我叮囑他們一定要用最新鮮的魚,可是我確實沒想到會新鮮到這種程度。”
阿奎那在心內迅速下了定論。是的,我討厭米諾種。
“米迦勒·阿契安吉?”阿奎那出聲詢問。
他又忽然感到一陣煩躁和潮熱,解開外套搭在手臂上,說:“我恐怕找錯地方了——這裡除了收外賣,不做其他生意了嗎?”
報紙被放了下來。那隻陶諾斯睜著一雙翠綠色的貓瞳含笑看著他。“真抱歉,我的生意不好,幽默感不受控制地大發作,本意是想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但是常常起到趕客的反效果。”
阿奎那的視線在對方臉上短暫停留了一下,轉而環視著這間陰暗的辦公室。
室內裝潢不算豪華也不算破敗,不算陳舊也不算時髦。書架上擺著地圖、電話黃頁、解剖圖譜甚至一整套莎士比亞文集。阿奎那下意識伸出一個指頭抹了抹書架。
綠眼睛的彌諾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含譏帶諷地笑了一下:“別擔心,我們是很講究衛生的動物。為什麼不在那張絲絨靠背椅上坐下呢?我每天都會認認真真把它舔上十來遍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取來桌上的銀茶壺,笑道:“你喜歡茶還是咖啡?”
阿奎那站在一旁,一手扶著椅背,背部繃得些微僵硬,總體而言不失賞心悅目,像個缺乏擺拍經驗的傢俱展示廣告模特。
“用不著,我很快就走。”他冷淡矜持,措辭帶著一股恰到好處的距離感,“我聽說,你很善於追蹤資訊,挖掘隱藏的真相。”
“視具體事務而言——這種事我沒法和你一概而論。你真的不坐下詳細談談嗎?好讓我確定是否接受委託。幹我這行談話不收費。”
“很可惜,幹我這行談話要收費。”阿奎那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轉瞬即逝,彷彿讓他一笑的價格比談話更貴:“所以我們長話短說。你知道芳芳夜總會嗎?”
“我不算是那兒的貴賓,但是——不錯,我知道那兒,喀隆區有誰不知道芳芳夜總會呢?”
“我想要調查一個年輕人,他曾經在那個地方做夜場保安——”阿奎那從外衣口袋裡取出照片。米迦勒掃了一眼就叫了出來:“海戈·夏克?”
“看來你已經在報紙上看過報道了。”
“對社會新聞保持敏感,是我這行最起碼的素質。你想要讓我調查他?你認為警察沒有做好他們的活兒嗎?”
“這不是常有的事嗎?”
米迦勒眯眼笑了一笑。“繼續說吧,你想知道什麼呢?”
“據調查顯示,海戈·夏克和受害女性都是芳芳夜總會的工作人員。他們也曾在茴香街同居。我想要了解他們的生活狀況,他們因何結識,情感狀態如何,是否有過矛盾爭吵、是為了什麼原因——所有一切的資訊,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