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認為自己身體素質還是很好的,不至於因為一點農藥就發燒,從前又不是沒碰過農藥。但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宿鬱池垂著腦袋,盯著食指上,那微不可見的紅點,感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村長低頭看了看兩人的竹筐,在那泛黃的紙張上畫了勾,便讓他們過去領飯。不遠處,那些玩家正在吃東西,見狀,都看了過來。
生病的人是最容易被抹殺者盯上,從而被殺死。但宿鬱池不想露怯,一下午都堅持過來了,他也不在乎這一時。
被藥水灑過的地方一直在發燙,宿鬱池下午不止一次地看過,本來是發紅,現在倒是密密麻麻地起了痘子,甚至有的地方都腫了起來。
他抿著發腫的唇瓣,要了碗清熱解毒的綠豆湯,就要往房間走去。
沈時羽看了一會兒,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盒藥膏:“塗這個吧。”
出於禮貌和警惕,宿鬱池沒拒絕他的東西,接過來後說了聲謝謝,便繼續往前走。
聞之頌跟在宿鬱池的身後,腳步似乎頓了一下,偏頭看向那神色各異的眾人,眯了眯眼睛,什麼也沒說。
房間裡。
宿鬱池正沉默地洗手。他嫌棄自己滿手的泥土和一身的農藥味,洗了一會兒,便要拎水去洗澡。
聞之頌直接把水提進來了,說:“我記得,發燒的人不能洗澡的。”
“我不想髒死,”宿鬱池悶悶地接過聞之頌手裡的水,說,“謝謝。”
“不客氣。”聞之頌回複說。
一簾之隔。裡面水聲嘩啦啦的,不遠處,板凳上是髒的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
聞之頌站了一會兒,去給他找衣服。鄉村副本裡的衣服都是鬆鬆垮垮的,加上正是夏季,沒什麼厚衣服。聞之頌開啟衣櫃,從裡面挑挑揀揀的,將那長袖的衣服拿了出來。
粗糙而磨人,料子非常不好。聞之頌也是嫌棄了一瞬,指尖摩挲了幾下,再遞給宿鬱池:“幹淨的。”
宿鬱池拿毛巾洗了臉,從浴桶裡站了出來,將自己身上擦幹了,聞言,伸手去接:“謝謝。”
聞之頌吹了口哨,興奮勁藏都藏不住。
宿鬱池沒搭理他。藥膏塗了身上那腫起來的地方,宿鬱池就看著那紅腫的地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他垂眸看了一會兒,將衣服套在身上。
與一開始穿的衣服料子不同。軟的,棉的,幹淨的。宿鬱池早在聞之頌第一次給他送衣服的時候就摸出來了,更離譜的是,這衣服都詭異地合身。
但宿鬱池假裝不知道。
外面天已經徹底黑了。宿鬱池上前將門栓插上了,同時試了試,還挺結實。
“窗戶我關上了。”聞之頌走過去,特別自然地觸碰了宿鬱池的額頭,後者眉頭微蹙,但到底沒避開。
“還難受”
宿鬱池將他的手挪開,說不難受。
來往無話,兩人安靜下來了。
桌子上的蠟燭燃燒著,明黃的火焰隨著聞之頌來回走動而晃悠了幾下,宿鬱池就坐在床上,心驚膽戰地盯著那火,忍了忍,還是下床將蠟燭護著,說:“你不要到處亂走。蠟燭會滅的。”
聞之頌詫異:“我記得不是有火柴嗎?”
宿鬱池噎了一下,片刻後,他轉過頭,抿唇,說:“丟了。”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一下,兩下,三下。節奏緩而扣人心,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極為突兀。